王之仁沒有因吳爭的狂妄而動怒,其實這個時候動怒確實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他們二人就是這個朝廷中最具有實力的人,現在還有誰能將他們真正治罪?
“吳爭,我就問你一句話。”
“興國公問就是了,吳爭必實話實說。”
“好!”王之仁斟酌了一會,抬頭看著吳爭的眼睛道,“你要做王莽,還是要做曹操?”
吳爭確實沒有想到王之仁會問得如何直接,但吳爭并不畏懼這種問題,“吳爭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吳爭僅僅只想驅逐韃虜,復我中華。但既然興國公問了,吳爭也不回避,吳爭以為可扶則扶,不可扶則廢。這話,興國公滿意嗎?”
王之仁其實不滿意,但他知道,話說到這份上了,再問下去已經沒有意思,吳爭想說的,已經說了,不想說的,逼他也沒用。
王之仁微微點頭道:“理是這么個理,魯王天資不高,為盛世之君尚可,為亂世、靖難之君確實不堪重負,可立長平公主一個女子為帝,就算有武周先例,也必將被世人所不取,我朝真要這么做了,恐怕因光復應天府才有對隆武朝的一些優勢,瞬間化為烏有。天下義士、賢才,必會投隆武而棄我朝,這你想過沒有?”
吳爭道:“我何時說過要擁立長平公主為帝?”
王之仁一愕,然后大驚失色問道:“那你的意思,要擁立何人為帝?難道我朝坐擁南京,還要以監國位自居人下嗎?”
“有何不可?”吳爭淡然說道,“人臣可以說匈奴不滅,何以為家。君王也可以江山不復,何以稱王?”
“你……荒唐!”王之仁是真急了,吳爭的這話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傻子都明白,這監國與皇帝的區別。
連長手下,最多做個排長;團長以下,就能到營長;如果追隨集團司令,很有可能肩膀上將星閃耀。
這道理顯而易見,王之仁已經是國公之位,在爵位上除了封王,已經賞無可賞,心中不正盼著這一點從龍之功嗎?
眼見萬事俱備,就差了那么一哆嗦了,可如今吳爭卻一句話澆滅了他的唯一一絲遐思,王之仁怎能不急?
看著王之仁有些氣急敗壞的臉色,吳爭沉聲道:“興國公心里很清楚,這九府之地內未靖民、外無抵御的實力,傾覆就在旦夕之間。難道興國公認為一個行將滅亡的朝代王爵,比一個力爭圖強的諸侯國公更具誘惑力嗎?”
王之仁氣得嘴唇直哆嗦,可就象他說的,理就是這么個理,“可你又如何知道,皇帝會比監國更誤國事呢?”
吳爭眼神突然變得飄渺起來,慢慢地仰頭看著帳頂,這樣子象煞了一個即將開始忽悠的神棍。
“留一個希望在心里吧。”
王之仁開始沒領會,他剛張口要反駁時,突然心中一動,他醒悟到了吳爭的意思。
留一絲希望、留一份綺念,可不就成了人的動力嗎?
帝位就象是掛在驢子前面的一捆草,驢子想要吃到它,那就得不斷地前進。
想到這點,王之仁駢指戳著吳爭的胸口道:“你……你……你就是個妖孽。”
吳爭哈哈一笑道:“妖孽!興國公放心,吳爭就算真是妖孽,那也是亡滿清的妖孽。”
這話王之仁一下子就聽懂了,吳爭的言下之意,那就是再怎么變,都不會影響到他興國公的利益。
這是一種雙方不言而喻的默契和約定。
王之仁收拾起心中的繁雜,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不反對。吳爭,但有些建議,我還得對你講清楚。”
“興國公請講,吳爭洗耳恭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