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吳爭執意舉薦馬士英入閣,徐某竊以為,強行阻攔引發又一場爭斗,對朝廷對社稷百害而無一利,故徐某認為,須派一人前去與吳爭說項,言明利弊得失,這個人,須對吳爭具有影響力。”
這下不用說錢肅樂了,就算邊上吃瓜眾都明白了徐孚遠話中那個人是誰了。
開玩笑,在場這些人說起來個個聲名在外,此時也是朝堂上占一席之地的重臣,他們可以自豪地宣稱對監國殿下有影響力,也不敢自稱對吳爭有些許影響力,吳爭在他們眼中,那就是個異類。
所以,能有影響力的只有錢肅樂,因為他是吳爭的準岳父嘛。
錢肅樂苦笑著搖搖頭,他知道他無法推辭,可他同樣知道,要是自己真有那般影響力,就不會上演正陽門和奉天殿那兩人幕了。
同時他也意識到,今日著了陳子龍道了,之前陳子龍哪是失言,他是故意激起自己憤怒,發生爭執,然后借徐孚遠的嘴,說出這件事,讓自己無法拒絕。
雖然錢肅樂知道,這是己方不得不為之事,但這種被同道設計的郁悶,確實令錢肅樂心中有些懊惱。
……。
“都城的繁華,也讓鎮國公有了享樂之心?”
打量著眼前佳肴、美酒、舞伎,張煌言不無譏諷地對吳爭道。
吳爭卻不以為意,隨手一揮道:“如今的應天府中,玄著兄如果想要什么,不用開口,想必就會有人送上門來吧?”
張煌言沉聲道:“那等腌臜之物,避還來不及呢……煌言還是懷念當日在張公府上,一碟茴香豆、一壺老酒的日子。”
吳爭拿手指點著張煌言道:“玄著兄這就有了矯情了啊?以我看來,這世上錢、物本無罪,所持有的人才是罪之根源。與其讓這些見風使舵的墻頭草享用,那還不如你我享用。”
說到這吳爭起身拾壺,親手為張煌言斟酒一杯。
張煌言悶悶地道:“話雖如此,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當知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吳爭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來,“咣當”一聲扔下酒壺,“也罷,如玄著兄所愿。”
而后沖著門外宋安道:“叫店家撤了酒席,然后備長壽果、茴香豆各一碟,再準備一壇紹興老酒。”
就這樣,應天府最大最奢華的酒樓里。
當朝鎮國公和都御史,就著一碟花生、茴香豆,喝起了老酒。
撤去好好的酒席,換了三兩小碟,還生生喝出氣吞山河之勢。
這一幕被酒樓掌柜視為奇葩,傳之坊間,竟引得應天府臣民爭相效仿。
張煌言臉上露出了微笑,他不是個食古不化之人,他只是以這種表象的試探,來印證眼前這個權傾朝野的鎮國公,內心里是否還是曾經那個慷慨激昂的小哨官。
而吳爭的反應,讓他欣慰。
張煌言從淳安事變之后,就已經決定輔佐吳爭,自然希望吳爭有明主的潛質。
凡事以小見大,善于納諫,這是成為明主的先決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