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遂將之前與張煌言所說的,又對朱媺娖重復了一遍,“殿下,宋征輿與洪承疇勾連、為泄密派死士行刺臣于正陽門外,已經不容置疑。”
朱媺娖思忖道:“可宋征輿與洪承疇勾連,為了什么,所議何事?”
馬士英道:“那得緝拿宋征輿審訊之后,才能知道。臣等前來,就是請殿下頒下諭令,準許臣等率禁軍前往宋征輿宅邸緝拿人犯。”
朱媺娖看看張國維,張國維頜首。
再看向張煌言,張煌言點頭。
朱媺娖喟嘆一聲道:“既然太傅與二位相公都認為此事屬實,本宮就準你們緝拿宋征輿審訊。只是……還請三位愛卿顧及朝廷顏面,不至于在大敵當前之際,鬧得滿城風雨才是。”
“臣等謹記。”
可就在三人退向殿門的時候,朱媺娖突然問道:“如果說宋征輿真與清廷暗中勾連,那洪承疇中止談判返回江北,顯然是早有預謀的。應天府的兵力部署雖有改變,可之前朝廷抽調鎮江府軍力回京,如今清軍又進犯丹徒……。”
沒等朱媺娖說完,張國維最先反應過來,接著就是張煌言,最后是馬士英。
三人面面相覷,額頭冷汗滲出。
這個道理顯而易見,只是三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罷了,而真正限制了他們思維的,是朝廷一直只將目光盯在應天府這一畝三分地。
他們認為,清軍一旦來犯,首當其沖的就是應天府。
可被朱媺娖這么一提,三人瞬間反應過來,宋征輿與清廷暗中勾連已經是可以肯定的,無非是程度深淺罷了。
宋征輿是當朝工部尚書,又是首輔陳子龍的左膀右臂,朝中軍政對他來說幾無秘密可言。
最關鍵的是,鎮江府抽調軍力,這事……陳子龍是始作俑者。
突然馬士英大叫一聲:“不好,要糟!”
不但張國維、張煌言被嚇了一跳,連朱媺娖也坐不住了,她起身道:“馬相這又是為何?”
如果張國維、張煌言首先考慮的是慶泰朝利益和鎮江府安危,那么馬士英首先去想的是,吳爭!
“殿下……張公、玄著老弟,如果鎮江府喪于敵手,那么豈不是……呃,鎮國公此時正趕往丹徒啊,按時間推算,此時應當至鎮江城左近!”
馬士英的話引得眾人震驚。
張煌言突然瞪大了眼睛,茫然道:“如此說來,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吳爭此次身邊僅帶了數十騎……。”
張國維徹底回過味來,他喟然道:“洪承疇真正目的或許不在應天府,甚至于不在丹徒、鎮江,他只是想殺死吳爭,以報之前吳爭數次羞辱他之恨。”
張煌言急道:“殿下、太傅,快調兵前往鎮江,吳爭乃我朝柱梁,身系我朝中興大業,萬萬不能遇險!”
朱媺娖尖聲道:“張太傅,速調兵增援鎮國公。”
此時,從后面傳出兩聲驚呼。
眾人一驚,齊齊望向聲音來處。
偷聽軍國大事,那可是重罪。
可見到兩個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女子,誰也不想提起了。
周思敏愣愣地看著眾人,突然向朱媺娖跪下哭道:“求殿下救救我夫君!求諸位大人救救我夫君!”
朱媺娖聲音變得更加高亢,幾乎在吼,“張太傅,還不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