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下屬?朋友至交?
都不對。所以,與其難決,不如脫離!
如今很輕松了,那就是“同僚”。
但,王之仁是經過宦海打滾的,是人都明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道理。
有道是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嘛。
王之仁做了兩個決定,一是知會他的心腹親信賀老三,發動了一場下克上的“兵變”,將大軍滯留江都,這其中又有兩個打算,一是如有可能占穩江都,那么對自己就是一張足夠沉重的底牌,其次,王之仁能坦然面對吳爭,因為這支水師他沒有占為己有,而是按吳爭的意思,派往江北營救儀真錢肅典殘部了,至于撤不撤的回來,那是另外的問題了。
為了這,王之仁是動了不少心思的,一是要對朝廷交待得過去,二是還要保存住這支水師不被清軍圍剿,造成重大損失。好在江都與長江離得不遠,有水師艦船縱橫于江上,還能對王一林部起到支援的作用,至少打不過跑,還是可以的。
但這個違抗詔令的命令,是萬萬不能由主將王一林來下的,這樣的話,傻子都知道是王之仁在背后授意,讓士兵由下至上,發動一場請愿,這就可以把自己和侄兒王一林給撇清,當然,王一林的領導責任,那是橫豎跑不了的。
可這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自己不到,王一林哪怕罷官去職,成了一個大頭兵,自己隨時都能再將他提升至指揮使,誰叫自己手中有三營水師呢?
哪怕太子,不也得容讓自己三分嗎?
第二個決定,那就是將吳爭曾經為新建第三營水師支付的錢財,分文一少地退給吳爭,這也算是有始有終、好聚好散吧,王之仁的意思非常簡單,這支水師我訓練的,你花的錢還給你,不但還給你,我還多給二萬兩,從此之后,你我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記恨誰,這支水師,你也就別想染指了。
王之仁現在不缺錢,他侄兒王一林劫掠江都,那可是幾十船財貨啊,雖說分成了三份,那也不是一筆小數字。
說到底,王之仁終究還是在心里忌憚吳爭,否則,以他能與方國安在紹興府截留浙東六府七、八十萬兩夏稅的手段和狠辣,這筆錢是斷不會還的。
王之仁的算盤確實打得“啪啪”響,可他終究不能預料,有長江之隔的江都,究竟會上演出怎樣的一出大戲。
如果他能有先見之明,必定追悔莫及。
……。
這個時候,發生了一個意外。
臨安伯夏完淳帶傷返回太平府,這才知道他的恩師陳子龍假借他的名義,調走了一半建陽衛。
夏完淳心急如焚,生怕對吳爭不利,于是集結了一千人,迅速北上。
吳爭在得知密報后,立即派人前往夏完淳來路報信。
得到吳爭密信時,夏完淳正打算強行通過大勝關,若吳爭的信使稍遲一個時辰,怕是夏完淳真會攻大勝關了。
好在消息到得及時,夏完淳正式打出擁戴太子登基的旗號。
于是,朝廷下旨,臨安伯忠勇有加,為世人楷模,大軍駐囤大勝關南,待新皇登基之后,論功行賞!
除了朱慈烺,怕是所有閣臣都猜得到夏完淳此來要干什么。
可誰會去捅破他?
先不說夏完淳是臨安伯,掌控一萬建陽衛(原本有二萬,此戰建陽衛在丹徒傷亡巨大),就說與吳爭的關系,誰敢與吳爭過不去?
連鎮國公都改變了立場擁戴太子登基了,能把事太太平平地辦了,誰吃飽了撐著去捅破這個簍子,引來一場內訌?
最主要的是,首輔陳子龍,是夏完淳的恩師。
陳子龍都不說話,誰敢說話?
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誰能保證新皇登基之后,首輔是不是能一手遮天?
于是,所有眼睛、嘴巴都閉上了。
應天府,一片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