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眼光閃爍,可一會兒,他就恢復如常,“剛收回賦稅,再收商稅,這事……還待朕慢慢計議。”
朱慈烺不是不想收回,可問題是鎮、興二位國公掌握了義興朝七成大軍。
這事弄得不好,真要逼得兩國公聯手起來,那義興朝不用說想收回稅權了,怕是直接就不存在了。
“陛下,二位國公所征商稅,幾與朝廷歲入持平,朝廷不能由之。況且一稅通行天下,朝廷也占四府之地……再怎么著,總得分朝廷……四成吧?”
朱慈烺眼睛一亮,這是個很好的楔入點,做人得講道理吧,你一稅行天下了,二人分錢,怎么也少不了朝廷一份吧?
“錢相好計策,這事,可行。”朱慈烺大喜道,“如果有這部分銀子,朕就可以松口氣了。”
錢益謙被夸,福至心靈,他心中靈光一閃道:“陛下,臣還有一策。”
“愛卿快快講來。”
“陛下可知,鎮、興二國公此次解夏賦來京入國庫,用得是什么方法?”
朱慈烺道:“自然是漕運了。”
“非也。”錢益謙搖搖頭道,“二位國公,僅派一人至戶部,持一疊錢莊票據與臣交割。”
“錢莊票據?何物?”
“京城各大錢莊票據,可異地匯兌,簡單地說,便是在杭州府存入銀兩,至京城取出。”
朱慈烺詫異道:“這能說明什么?二國公只要不少該交賦稅,自然由得他們去便是了。”
錢益謙急道:“陛下可知道,這錢莊票據,其中之利潤,是商稅兩倍以上。”
朱慈烺張大嘴巴驚愕了,“錢愛卿不是在說笑吧?”
“臣怎敢在陛下面前說笑?”錢益謙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陛下可知,這些錢莊收取多少費用……五分!”
朱慈烺確實不知道,也沒有這個概念,“一成十分,不多啊?”
錢益謙喟嘆道:“半成,確實不多,可如果是百萬兩,那便是五萬兩,如果是千萬兩,那便是五十萬兩……陛下可知,如今經十府之地,商人往來的款項,何止千萬之數?陛下啊,十萬兩本錢,一年買賣流通下來,就可能達到百萬之巨啊。”
朱慈烺開始明白了,他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這還不算,因操作方便、快捷,無數商人將手中余錢存入錢莊,而換來的是一張錢莊票據,錢莊可以拿著這些銀子周轉,付給存戶的僅僅是三分年息。如今更是有無數百姓,為了這三分年息,將余錢存入錢莊,所積累的財富,足以傾國傾城……陛下,豈可由之?”
“這不是……前朝寶鈔嗎?”朱慈烺沒來由地說道,他想不通了,寶鈔被世人所鄙棄,為何同樣是張紙,卻被商人百姓追捧。
錢益謙聽到寶鈔二字,不禁苦笑道:“陛下,這錢莊票據與寶鈔截然不同,前朝發行寶鈔,那是國庫沒銀子才印刷寶鈔,百姓想兌成銀子時,就無法兌換,百姓自然不會信寶鈔,也就無法流通了……可如今這些錢莊票據,卻可以分文不少地兌換成白銀,陛下試想,誰還沒事帶沉重的金銀做生意?況且省去了運送金銀之風險和損耗、節約了運送時間……自然受到商人、百姓追捧。”
朱慈烺聽懂了,他問道:“可他區區三府之地,怎會有如此巨大的財力支撐?百姓又為何對他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