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黜了它。”朱慈烺厲聲道,他其實很明白,這所謂的成例、常例,是臣子堵皇帝嘴的方法和手段,特別是祖宗家法,屢試不嘗。
可朱慈烺確實沒有辦法,法不責眾,真要此時與臣工對著干,義興朝就垮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象陳子龍說的,剛剛登基,若真查出巨貪,那對一個新君而言,名望的打擊是巨大的。
“不可,萬萬不可。”錢益謙急忙奏道,“陛下,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猝然廢除增補,必引來全體官員反對……陛下剛剛登基,還須依靠臣子們輔佐,此時萬不可因區區銀子,而去得罪滿朝文武啊!”
錢益謙一面說,一面磕頭,“此乃臣肺腑之言,為陛下計,請陛下三思!”
朱慈烺跺著腳,恨聲道:“京城一千多官員,少了這份貼補,朕日后補償他們便是,如今輿情洶涌,再不安撫,便是亡國之災,孰重孰輕,錢相還不自知?”
錢益謙拜伏在地,“與那般刁民相比,臣子方才是陛下股肱,孰重孰輕,陛下三思!”
朱慈烺著實愣了好半晌,臉色忽青忽白。
“那就沒有一個良策,能二者兼顧嗎?”朱慈烺突然流淚道,“朕此時才明白,父皇當日的難處,滿朝之中,竟無一人能體諒朕心中的苦。”
錢益謙連連磕頭道:“君憂臣辱,君辱臣死。臣死罪。”
“朕羨慕他,他可以為所欲為……可朕空有滿腔壯志,卻束手縛腳,不能施展。難道朕這皇帝不是受命于天嗎?”朱慈烺嘶聲大吼起來。
錢益謙確實有些怕了,他連忙道:“陛下,臣有一策。”
如同落水之人見到一根稻草般,朱慈烺騰地起身,撲向錢益謙,拉著錢益謙的手道:“錢愛卿有何良策,快快講來。”
錢益謙道:“臣若言至不妥之處,還請陛下恕罪。”
“朕赦你無罪,快講。”朱慈烺急不可耐地說道。
“陛下可知道,鎮國公之前推行一稅行遍天下之稅法?”
“朕知道,那是鎮國公新征收的民間商稅。”
“那陛下可知道,半年之內,杭州府征得多少商稅?”
“多少?”
“近三百萬兩之巨。”
“這么多?”朱慈烺驚愕地張大了嘴巴,這都快趕上十府夏賦了。
錢益謙看了一眼朱慈烺的表情,道:“陛下可知道,這筆巨款的去處?”
朱慈烺無意識地搖頭,他還震驚于這個巨大的數目之中。
“鎮國公得六成,興國公得四成。然,朝廷一文都得不到。”錢益謙抬頭,語氣激憤地重復道,“然,朝廷一文都得不到。”
“以臣之見,朝廷可向二位國公下詔,收回商稅征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