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這話在理,這陳子龍啊,看起來是個正直君子,可實際上呢,做得都是腌臜事。聽說啊,在朝廷歸應天府之前,他就策劃了淳安之變,幸虧當時鎮國公到得及時……這就是個禍害。”
“對,聽說之前陣亡將士家人的大亂,就是他下令以白條抵銀子的。”
“沒錯。我還聽說,鎮國公被趕出京城,也是他的陰謀。”
“估計將江北水師定為叛軍,也是他在暗中搗鬼……。”
“……這就是個禍害啊。”
“就是,老天怎么就不落道雷,把他劈死呢?”
……這就是閑聊,這也是民意。
民意容易被蠱惑。
它的產生和發展,有著不可控性。
開始還在議論即將發生的戰事,聊著聊著,這樓就歪到不知哪去了。
百姓愛一個人、恨一個人,都有極大的隨意性。
譬如象現在,他們心中的不滿和怨氣,就直沖陳子龍而去了。
所有不對的事和錯誤的事,一股腦地扣在了陳子龍的頭上,直將陳子龍罵成了一坨狗屎。
甚至希望陳子龍不得好死!
好在,這次是真的閑聊,如果是有心人在邊上一煽惑,怕又是一團亂。
可說者無心,聽者卻是一窩子心。
角落的屏風里,錢肅樂和陳子龍正在對飲說事。
這不是指得和尚罵禿驢嗎?
你說無端聽外面人將自己罵成這德性,還把根本與自己無關的鍋扣在自己頭上,這種憋屈怕是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陳子龍臉色鐵青一躍而起,想沖出去訓斥、理論,被錢肅樂一把拽住,“堂堂一朝少師,與些愚民較什么真?”
陳子龍壓抑著吼道:“你倒是心安理得,聽聽他們將陳某糟踐成啥樣了?”
“公道自在人心,誰還沒被罵過?你沒聽見,二位國公不也被埋怨、被罵了嗎?”
陳子龍慢慢平息了怒氣,“你倒是沒被罵。”
錢肅樂呵呵道:“可我的結果和你一樣,空頂著個太傅,手中無一絲實權,只能在一旁聽、看,無能為力。”
陳子龍一口飲盡面前的杯中酒,坐回了原處,看了錢肅樂好一會,才開口道:“聽說這次是他上書要陛下釋放陳某的?”
錢肅樂搖搖頭道:“你聽岔了,他是要陛下將你遞解杭州大將軍府將你治罪。”
陳子龍冷哼了一聲音,“我可不領他的情。”
陳子龍不傻,反而非常聰明,他自然能想清楚這其中的道道。
如果吳爭真要皇帝釋放自己,那可就真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