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維、熊汝霖已經明顯覺察到了吳爭的意思,二人心里想想也是,都是帶過兵的人,情感上也是能夠理解的。
加上吳爭的要求也不高,對黃駝子判罰歸判罰,只要留一條命就成,自古以來也有將功折罪之說,真要按理論,這二、三十級頭顱的軍功,換條命對民眾而言,也交待得過去。
于是二人沉默下來,不再反對。
可張煌言卻堅持道:“王爺有言,只掌軍事,不理政務。此事乃刑事,還請王爺不要輕涉。”
這話讓吳爭心中無名涌上一團火來,他冷懟道:“此案雖是刑事,可黃駝子是在籍軍人,也算軍務。我是大將軍,麾下將士涉案,我理當過問。況且我也沒干涉政務,只是想請三位,看在我的面子上,留黃駝子一命,這要求不過份吧?”
張煌言犟著脖子道:“若是人犯只殺了鄭榮,王爺有命,或許下官也能法外容情。可人犯竟滅人滿門,此事,僅以將功贖罪,說不過去,黃駝子當殺!”
吳爭怒道:“玄著兄,將心比心,這等家破人亡的遭遇,若玄著兄設身處地,會不會也拔刀而起?……反正,若是我,也當如此。”
吳爭這話說得已經有些過了,不象是一個郡王、大將軍該說的話。
張煌言脾氣也倔,想想也是,紹興府時,他一個區區七品言官,就敢與朱以海對著干,何況是現在,加上與吳爭私交不錯,那說話就更沒把門的了。
聽吳爭這么說,張煌言也來氣了,他道:“公文已經發往嘉興府,若王爺想要枉法,恕下官不能從命。”
吳爭也怒了,“就算公文已經發出,本王也有權將它追回……本王終究是六府之主,就算黃駝子罪大惡極,本王也有特赦之權。”
張煌言怒道:“王爺確是有特赦之權,但十惡之罪,不在特赦之列!”
吳爭更怒,“張蒼水,若本王連自己麾下將士都無法保全,這郡王當來何用?不如讓給你來當?”
這話確實是重了,張煌言在短暫一愕之后,隨即摘冠怒道:“王爺不用如此麻煩,煌言這就自請辭官,待我走之后,王爺想怎么做就可怎么做。”
說完將官帽生生往吳爭面前一放,隨即轉身,竟揚長而去。
吳爭被張煌言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熊汝霖、張國維面面相覷,對視一眼之后,熊汝霖向吳爭告了個罪,追了出去。
張國維留了下來,只是一時不敢打擾吳爭,靜靜地候在那。
吳爭這時是真生氣了。
這事吧,嚴格說來,吳爭還真沒有私心。
黃駝子是誰,吳爭甚至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連面也沒見過。
就象蔣全義剛說時,吳爭也是這么回答蔣全義的,黃駝子其情可憫,然,論罪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