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還得說回來,這樣一個如同英雄般的士兵,就死在自己人的刀下,還得背上一個罪犯之名,這對于軍心無疑是個重大打擊,特別是,還真有可能逼反蔣全義那支二千多人的殘部。
黃駝子殺人,畢竟不是窮兇極惡之徒,遭遇這種慘事,換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恐怕也不會善罷干休。
滅門是過了,可黃駝子畢竟先報官,秀水縣衙官員不作為,才簡接釀成了這場悲劇,況且最后黃駝子也自首了,這應該可以酌情考慮,從輕發落。
可張煌言的不依不饒,換成是個象陳子龍、錢肅樂這樣的,吳爭還能忍住,可張煌言,吳爭視他為兄長、亦師亦友之人,卻如此不理解自己,反怪自己枉法,這讓吳爭瞬間發作了。
甚至吳爭看著張煌言放下官帽,也都不出口攔一下。
過了一會,張國維見吳爭稍微平靜了些,上前輕聲道:“王爺息怒。其實今日爭執,無非是話趕話趕上了,對王爺為人,我等怎會有疑?否則,下官、熊汝霖、張煌言等,也不會棄皇帝而追隨王爺……玄著的脾氣,王爺也不是不知道,他對王爺可從沒有一絲不敬之心哪,說王爺枉法,那只是氣頭上的話,還請王爺不要以此怪罪玄著才好。”
吳爭長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道:“張公所言,我心里明白。可這事還真得慎重,蔣全義所部將士,前后與敵激戰大半年,歷盡九死一生,方才回到江南。若黃駝子確實罪大惡極,殺了也就殺了,誰也說不出理來,可問題是他確實有不死的理由,先報官,官不理,后殺人,又自首,加上事出有因,僅憑這三點,就可以讓有心人做出很多文章來。”
張國維突然開口道:“其實張蒼水也并非迂腐之人,他在意的是六府民眾之人心,王爺之前也說,當地官府不作為,才有了這樁禍事……要下官看,既然秀水縣衙門有不作為之因,那就由此結果。不如徹查當地縣衙,在此事中的行為,有何不當之處,或許就能擼順王爺和張蒼水之間的觀點差異了。”
吳爭精神一振,張國維說得確實有道理。
常言道,官最怕的就是查,就沒有幾個官能經得起查。
特別是象這種亂世,哪個官背后沒有一屁股屎?
只要查出縣衙確實有不當之處,譬如與鄭家權錢交易,那這事也就能轉圓了。
吳爭問道:“秀水縣知縣是誰舉薦的?”
張國維道:“知縣好象叫鄭有德,并非是有人舉薦,而是原官留用。”
吳爭心里一下松了口氣,無人舉薦就好,要是有人舉薦,那恐怕要牽扯出很多人,象這種事,牽扯越廣,越不利于解決。
如今聽聞鄭有德是留用的,那就說明官兒應該不是沒縫的蛋。
這時,熊汝霖匆匆回來,沖著吳爭和張國維搖搖頭,敢情勸不回張煌言。
“王爺,下官已是再三相勸,無奈張蒼水去意已決……。”
吳爭道:“二位且先回去理事吧。”
熊汝霖一驚,“王爺,張蒼水走不得啊。”
吳爭點點頭,道:“熊大人放心,沒本王同意,他就算想走也走不了……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事二位就別管了,本王怎會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