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笑著上前,往張煌言面前正在寫的紙伸出手去。
不想,張煌言一把搶過,揉成一團,塞進了袖子。
吳爭也不介意,回身顧自往椅子上一坐,也不說話。
張煌言終于忍不住問道:“就算你是王爺,可這是我家,你也不能這么隨意吧?”
吳爭嘿嘿道:“我叫這家的女主人嫂嫂,這家的少主人叫我干爹,你說我能不能隨意?”
張煌言一急,又從椅子上蹦起,指著吳爭道:“你……你這是無賴!”
“你說對了。我就無賴了,怎么著吧?”吳爭漫不經心地說道。
張煌言跺了下腳,來回走了幾步,還是在吳爭面前停了下來,“王爺,除非您收回成命,否則,煌言這官辭定了。”
吳爭斜眼道:“怎么,找好下家了?清廷你打不死不會投,南邊永歷太遠,拖家帶口的不方便,那就只有應天府了。”
張煌言怒道:“煌言可以回鄞縣老家。”
吳爭搖搖頭道:“你與錢大人舉兵時,家業皆已賣盡,鄞縣已無你片瓦之地。怎么,你想讓嫂嫂和我干兒子喝西北風啊?”
張煌言一愕。
吳爭抖了下袖子道:“有理不在聲高,張蒼水,你我不妨當著祺兒的面,論論是非曲直……敢嗎?”
“有何不敢?”張煌言太容易受激。
“痛快,玄著兄請。”吳爭哈哈一笑道。
張煌言沒好氣地道:“王爺先請。”
“不,不,玄著兄是主人,哪有喧賓奪主的道理,還是玄著兄先請。”
“王爺身份尊貴,自然該王爺先請。”
吳爭臉色突然一正,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吳爭突然一變,讓張煌言為之一愕,可一時想不出應對之道,于是也就沉默了。
“今日之爭,玄著兄與我爭的無非是依法辦案,不徇私情。對吧?”
“……對!”
“那我徇私了嗎?我與那黃駝子素未謀面,是胖是瘦都不知道,論血緣親情更是無一絲牽連,這徇私想來也談不上吧?”
張煌言思忖了一會,抬頭道:“雖說王爺與人犯沒有牽連,但黃駝子是兵,是王爺麾下的兵,那么他就與王爺利益相關。”
吳爭停了停,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說我為了軍心或者是在將士心中的威信,才會想要特赦黃駝子。”
“是!”
“可我掌控軍心和威信,為得是自己嗎,最后利益的是誰?”
“這……。”
“或許你又會說,為得是我自己……可這四年里,我做的事,你能理解為我僅僅是為了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