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再低頭問道:“祺兒說得好,那干爹再問你,如何才能讓天下人心,都變得象你說的那樣……或者是象你爹那樣呢?”
張萬祺搖搖頭道:“孩兒不知。不過孩兒以為,這世上的規矩除了法之外,還可以禮來約束,如果十人之中,有七八人都知其不可為,那么剩下二、三人便不可為。”
吳爭問道:“千百年來圣人、賢達不都是以禮法、道德約束、教化世人嗎,可往往在朝代更替之時,禮樂崩壞,由此可見,禮法、道德無法從根本上起到約束人行為的作用。盛世時可錦上添花,可亂世時,卻不能雪中送炭。”
張萬祺不同意道:“孩兒以為禮與法共存,只要持之以恒,定可見奇效。孩兒在明社之中,學到了很多道理……。”
吳爭驚訝地問道:“你已入明社?”
“是呀。”張萬祺掀開外衣,露出一顆明社徽章,“干爹知道嗎,在明社里,干爹的漢明之說已經深入人心,社人每言必先講忠于國家、忠于民族,而往日忠君之言,很少有人提及……。”
吳爭長長嘆息一聲,對張煌言道:“我以為夏完淳五歲知五經、七歲能詩文,十三歲便能領兵抗清,已是不世之才。沒想到今日才發覺祺兒竟不稍遜于他。”
張煌言不無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嘴。
吳爭沒搭理他,伸手摸了摸張萬祺的頭道:“祺兒要好好讀書,學好本領,到時位列朝堂或主牧一方,好為國出力。”
張萬祺仰頭道:“干爹,孩兒要從軍,象干爹那樣成為一個大英雄、大將軍。”
吳爭一愣,看向張煌言。
張煌言也默默搖搖頭。
吳爭道:“祺兒,你怎么會想到從軍呢?要知道不僅僅是上陣殺敵,才是為國效力啊,以你的學識,等長大了治理一縣一府,使得一方穩定,百姓的生活富足,這也是更好的為國效力啊。”
“那干爹為何要從軍?父親也是讀書人,不也毀家紓難、舉兵抗清了嗎?”
吳爭眼珠一轉,沉聲道:“可你爹現在不也一樣改任文如何了嗎?祺兒,干爹和你說啊,讀書人金貴,你想啊,一個人要讀十年,甚至二十年書才能成才,可士兵呢,訓練一年半載就能上戰場,不是說誰的命不值錢,而是培養所需的花費不同,對朝廷而言,自然用途就不同,這帳你應該算得清吧?再有啊,等你及冠之時,這天下想來已經太平了,百姓需要休養生息,需要過好日子,朝廷需要的人才,也會從軍人轉為文人。所以,這打仗的事,就交給干爹這樣的人去做,你就好好念書,知道沒?”
張萬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吳爭道:“咦……干爹餓了,你去瞧瞧你娘做好飯了沒?”
看著張萬祺跑出去,吳爭長吁了一口氣,這孩子的腦子真不太好對付。
“祺兒想從軍,就由著他去。王爺太溺愛祺兒了,這反而對他不好。”張煌言總算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