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吳爭去看了第三型蒸汽機,這型蒸汽車已經按吳爭的設計,開始裝配簡單的曲輪來改變力傳遞的方向,這讓機器從簡單的上下運動演變成循環運動。
于是,吳爭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圖紙,向二人介紹起汽缸氣體推動活塞,活塞通過帶動曲軸使車輪前進的原理。
吳爭的下一站是吳淞港口。
戶部左侍郎沈廷揚,從四年前被吳爭從紹興府安置到吳淞港口,擔任市舶司提舉,一直在這位置沒動過。
沈廷揚無疑是個實干家,否則,以他在魯監國時就是三品兵部右侍郎兼戶部左侍郎的身份,也不會屈尊到市舶司來做個五品提舉。
不過話得說回來,在魯監國底下任兵部右侍郎兼戶部左侍郎,沈廷揚手下可就十幾號人,想當時兵部尚書張國維底下能號令的也不足百人,就甭說侍郎沈廷揚了。
可如今,沈廷揚雖說只是五品提舉,可手下工匠一千二百之眾,雇工上萬人,絕非當年可同日而語的。
當然,這還取決于沈廷揚的性格,他喜歡做事,不喜歡為官。
這四年里,吳淞港造船坊,制造大小船只三十九艘,最大的海船為一千二百石之巨,只是對于吳爭所需要的戰艦,特別是炮艦,還是力有不逮。
確實,大明的造船業在短短一甲子中,落后西歐太多了。
沈廷揚竭盡所能,造出最大的炮艇,僅是八門門重炮和十二門速射炮,再無法取得進展。需要說明的是,這數量不是單舷火炮數,而是雙舷。
這相對于英國的海上君王號一百多門火炮而言,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船上重炮轟擊時,特別是齊射時,所產生的后座力,足以令船體散架,這不是此時匠人掌握的工藝能解決得了的。
所以,吳爭此行的目的,并非是給沈廷揚壓力,而是為安撫沈廷揚來的。
因為沈廷揚的請罪折,已經上了第三回,他確實已經沒辦法造出更犀利的戰艦來了。
在沈廷揚的陪同下,吳爭巡視了整個港口和造船坊。
可獨獨在一處方圓不到二里地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黑瓦灰墻,普普通通,可里面付出的瑯瑯讀書聲,讓吳爭不禁停下了腳步。
沈廷揚有些緊張,他解釋道:“港口聚集工匠、雇工人數已達一萬多人,妻兒老小,隨之而來,為了他們安心當差、做事,下官就想著開辦個學堂,一來解匠民后顧之憂,二來,下官也想這些孩子長大了,總是匠籍,早些學些造船、修船的本領,總是好的。”
吳爭道:“有多少孩子?”
“共計一千五百余人。”
“先生從哪招的?學些什么?”
“除了認些字,就是學造船、修船。沒有先生,就是港口中的工匠、雇工,抽時間輪流為孩子們教學。”
“經費從哪來?”
“這……這……。”沈廷揚鼓起勇氣道,“卑職斗膽,從造船經費中挪用了五千六百兩……卑職有罪。”
吳爭慢慢轉過身來,“你確實有罪!將本王造船經費挪作它用,罪可不小!”
沈廷揚急辯道:“王爺放心,卑職僅只是挪用,斷不敢在造船時偷工減料、以次充好。”
吳爭沒有說話,顧自己往里走,隨扈緊隨身后,只留下沈廷揚在那發呆。
好一會,沈廷揚微微跺腳,追了上去。
這些院子,呈“U”形,前后、里外套了三圈,設施簡陋但也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