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口望進去,孩子們的衣著倒也整齊,吳爭心里還是滿意的,大將軍府對治下的雇工、百姓的最低月酬已經做了最低限定,一個壯勞力,月酬不得低于一兩。
按杭州府的米價,可以養活一家人,不被餓死,這已經吳爭能做到的極限了。
因為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所缺的錢海了去了。
如果不是靠些意外之財,大將軍府今年就得破產。
可外表得光鮮啊,不光鮮,各地、海外商人就不會來,商人這玩意,向來講究的是錦上添花,絕不會雪中送炭。
推開一間課堂緊閉的門,吳爭毫無自覺到自己是否影響了孩子上課。
吳爭掃了一眼,看中了一個比較內斂的男童。
“小郎倌,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那孩子有些驚恐的看了一眼吳爭,然后將目光看向他的先生。
那個顯然是不具功名的“野先生”也有些錯愕,可他在看到隨后趕來的沈廷揚搖手示意,就不再開口阻止吳爭了。
那孩子見先生沒有阻攔,輕聲回答道:“我大名叫孫儀,小名叫狗蛋……大名是讀書時才改的。”
吳爭呵呵笑道:“喲,孫儀,這名字不錯,誰給你改的?”
“我娘!”
“這么說來,你娘應該是個讀過書的人。”
“不。我娘她不識字……不過我現在能教娘識字了,我認得很多字了。”
很顯然,這孩子的“內斂”是假裝出來的,這不,隨便問幾句,都套出來了,吳爭覺得有些好玩。
于是繼續逗他道:“可不對啊,你娘都不認得字,怎么能給你取名字呢?”
那孩子急了,辯解道:“就是我娘給我取的名字,喏——那是我弟弟,他叫孫真。我娘說了,我爹死在儀真,所以我和弟弟一個叫孫儀,一個叫孫真。”
吳爭的笑意僵住了,他回頭看向沈廷揚。
沈廷揚連忙上前,解釋道:“這就是之前王爺安排前來的儀真陣亡將士家小。”
吳爭慢慢點了點頭,回過頭,對孩子問道:“在這讀書,你娘呢?”
“我娘替人浣洗衣裳,洗五件能掙一文錢。”
吳爭點點頭,微笑道:“那你在這讀書,吃飯咋辦?”
沈廷揚擠上來道:“王爺……。”
吳爭回頭,蹩眉,輕聲喝斥道:“閉嘴,一邊去。”
然后換成笑臉對孩子道:“告訴大叔好嗎?”
孩子答道:“就在這吃啊,學堂給我們飯吃,不收錢。”
吳爭的笑意更濃,“學堂給你們吃什么呀?好吃不?”
孩子突然從你的布兜里取出半個地瓜來,給吳爭看。
吳爭笑臉有些僵硬,強擠著笑問道:“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