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徐孚遠出列道:“莫執念,你是會稽郡王麾下,郡王生死不明,你心中憂郁、煩躁,乃人之常情,但不可阻礙殿下諭令,義興朝是陛下的義興朝,如此大事,自然應該請陛下上朝,一來釋疑,二來也可安定臣民之心。”
徐孚遠是個正人君子,原是在陳子龍門下,后來陳子龍醞釀宮變事敗被牽連,一度下獄,后吳爭與朱慈烺交涉,才得以出獄官復原職。
所以,徐孚遠這番話,倒并無惡意。
然而他說話的時間不對,在這人人聲討莫執念的節骨眼上,莫執念哪會好言相對?
莫執念冷冷道:“一群迂腐、諂媚之人,難怪四年之間,朝廷被你們搞成一團糟。你們可有想過,如果王爺安然回來,你們會如何?”
這一罵,算是將整個大殿里,除朱媺娖之外的大臣,全一鍋燴了。
黃道周和錢肅樂都苦笑不止。
然而,還真沒幾個生氣、憤怒的,原因在于莫執念點醒了他們,是啊,如果他們今日做得過火,吳爭回來,怎么辦?
可總有不知死的,袁爾梅大聲道:“可要是死了呢,諸位大人,禁軍追殺,先不說是不是奉旨意行事,就說憑吳爭三人,這一夜過去,還不知生死,多半是死了……。”
這話朝臣們聽了,還沒有覺得什么,連陳勝也沒聽出來異常。
可聽在莫執念耳朵里,如遭雷擊一般。
莫執念霍地回頭,死盯著袁爾梅,“你怎知王爺僅三人?”
袁爾梅臉色劇變,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不察,沖口而出惹了禍。
“恐怕讓你們失望了。”
一聲悠長的嘆息在殿門口響起。
聲音不大,可在許多人耳朵里,卻如同雷鳴。
反應最快的,莫過于朱媺娖,因為只有她,是正對著殿門的。
朱媺娖迅速起身,可抬步往前沖了一步,卻收了回去,她慢慢坐了回去。
莫執念和陳勝聽見這聲音,欣喜若狂,他們飛快地沖向殿門。
陳勝到底是中年人,腿腳比莫執念這老漢快多了。
陳勝跑到吳爭跟前,一把死死抱住吳爭,打量著吳爭的臉,泣道:“王爺……您真回來了?”
說到此處,陳勝突然放開,圍著吳爭轉了一圈,上下打量著道:“您沒傷著吧?”
吳爭上前攬著陳勝的肩膀,微笑道:“謝謝!”
陳勝睜著紅眼用力地搖頭道:“王爺何必與屬下如此見外,這本是屬下該做的。”
莫執念此時趕至吳爭面前,含笑地看著吳爭,一雙老眼中,亦是涌動著混濁的淚光。
然而這時,吳爭突然就變臉了,他一腳踹翻了面前的陳勝。
這讓所有人都震驚了,不知道吳爭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就算是心對吳爭有敵意的人,也羨慕吳爭有這樣忠誠的手下,他們不禁在暗笑吳爭腦子有病,不善待忠屬,反而當眾動手責打。
但吳爭根本就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他盯著被踹翻的陳勝問道:“知道我為什么踹你一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