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苦笑道:“在馬某看來,王爺更象是大明最忠誠的臣子。”
“不。”莫執念搖搖頭道,“非不愿,實不能也。”
“此話何意?”馬士英詫異道,“當日奉天殿前,文武群臣擁立,千載難逢之際啊。”
莫執念搖搖頭道:“先不說文武百官中有幾成人是真心擁立,就說說局勢。天下姓朱,王爺姓吳,義興朝占據江南十余府之地,可馬兄當知道,江南宗室就有十余萬之眾,這在是象北、西北義軍所過之地一般宗室盡沒也就罷了,可江南,宗室尚未人心盡失。此時王爺若登基,大將軍府被朝廷牽累不說,還會留下無窮后患。”
“馬某不明白。”馬士英搖搖頭道,“有那二千多萬爛帳,牽累不可避免,可畢竟十多府的土地、人口在手,銀子終究還是能賺回來的。雖說文武之中,真心擁立者不多,可以王爺的手段,快則一年,慢則二、三年,整個替換也不是難事,況且杭州三大學府,人才皆在王爺手中……莫老的理由,說服不了人。”
莫執念笑了,“江南宗室十余萬人,每家子女多則數十,少則十余,這些人又各姻親,姻親又各有姻親……每家有下人、奴仆、佃農少則百余人,多則上千人。馬兄,其中枝節盤錯,難以厘清。況且丹陽王雖遭廢黜,可皇帝依舊姓朱,天下還是朱氏天下,宗室或許有不情愿者,但在朱家天下之下,也算能平平心中不甘。可若是王爺登基,你想想,這些宗室能不跳起來嗎?”
“那就殺!”馬士英臉色陰沉起來,“奪位嘛,總得沾血死人,太祖開創大明基業,不也是提著滴血的鋼刀,策馬進宮的嗎?”
莫執念臉色變得古怪,看著馬士英微笑道:“你讓王爺殺盡江南宗室?馬兄,老朽雖說不明白你為何故作不解,但老朽可以為你解惑……刀一旦揮下,除非屠盡,否則無法收場。可就算屠盡,誰能保證,天下皆會奉王爺為尊?要知道,永歷還在南面呢,聽說已經與大西軍殘部達成聯盟,如此局勢,永歷朝君臣能奉王爺為尊……豈不是笑話?可如此一來,江南漢人先得來一場廝殺,如果北面韃子趁機而下……后果不言自明。”
馬士英笑容也古怪起來,“莫老言之有理,馬某確實裝傻了,可馬某用意只有一個……與莫老無害。”
“老朽洗耳恭聽,愿聞其詳。”
“講之前,還請莫老先回答馬某一個問題。”
“請講。”
“新君雖說是女子,可正值妙齡,況且丹陽王還在,杭州府魯王也在,更有江南宗室十萬余眾,王爺如此推讓下去,何時是個頭?”
莫執念聞聽稍作遲疑,答道:“王爺曾說過周公吐哺,方可天下歸心。可老朽雖覺得有理,但心里也有疑慮。此時并非盛世傳承,而是亂世爭位,時勢有別,豈能同日而語?”
“馬某認同莫老所言。”馬士英笑了起來,“莫老可有好辦法?”
莫執念微微搖頭,“沒有。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王爺取天下,必會被罵為竊國賊,不取天下,也會被罵權臣篡權,此事兩難。除非……。”
“除非什么?”馬士英追問道。
莫執念遲疑道:“除非新君禪位……這不可能,朱家人怎會將江山拱手讓人?”
“為何不能?”馬士英為詭異地笑著。
莫執念一怔,“馬兄有何妙計?”
“新君從兄長手中奪位,江南宗室因王爺兵力所懾,敢怒不敢言。當然,新君姓朱,才是他們沒有發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