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吳伯昌只身往學院門口一站,聲音不大,最多也就前面百來個生員聽見,但數千人的隊伍,就被生生擋下了,無一人敢越雷池一步。
甚至連口號都忘記喊了。
此時,一身玄色長袍的陳子龍,在十幾個生員的簇擁下,急步而來。
“吳翁……吳翁啊。”陳子龍邊跑邊喊道,“您這是為何啊?”
吳伯昌臉色平和地對陳子龍道:“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至三就過了。每個人都有年青的時候,可胸中的激情是定數,用完了,人也就老了……這些個孩子年青,不應該將激情,浪費在這等事上。”
陳子龍不甘心地分辨道:“山河破碎,民生凋零,吳王殿下得此大勝,正是激勵天下漢人士氣之時,只有民心可用,方軍心可用,北伐才能早日啟程……吳翁切不可阻撓、打壓學子為國為民之心。”
吳伯昌沉默了。
陳子龍大喜,抬手一揮,“隨我上街!”
生員再次開始涌動。
前排將越過吳伯昌時,吳伯昌開口了,“今日誰出此門,削籍!”
削籍,什么籍?
學籍!
開始涌動的人潮,就此剎車。
后面沒聽見的還在上涌著,直將最前頭剎住腳步的兩個生員,生生擠倒在地。
可憐那兩生員,趴在地上抬頭時發現,自己的頭已經出了此門。
二人哭喪著臉,不敢起身,仰頭朝吳伯昌道:“院長大人,這不是學生的錯啊……。”
吳伯昌冷冷地看了陳子龍一眼,然后彎身扶起兩孩子,輕輕道:“回講堂去。”
這話一出,人潮瞬間回涌,沒一會,院門口已經再無生員蹤跡。
陳子龍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見生員們沒了影,跺著腳,指著吳伯昌罵道:“吳翁,你……這還真應了一句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此時,院外一個聲音傳來,“臥子先生此言差矣,應該說,有所為有所不為!”
吳伯昌和陳子龍聞聲望去,只見錢肅樂來了。
“見過學臺大人。”
錢肅樂從馬車上下來,向吳伯昌拱手道:“親家翁有禮了。”
吳伯昌拱手還禮道:“學臺大人來得正好,勸勸臥子先生,他呀……整日里就想著壯懷激烈,我老頭子就差被他拆散了身子骨了。”
陳子龍見錢肅樂到來,忙上前一把拽住錢肅樂袖管道,“希聲兄倒是來評評理,我召集學子上街,為吳王吶喊助威,同慶海戰大捷,以振奮軍民士氣……這哪錯了?”
錢肅樂左右看看,道:“我說二位仁兄,我好歹也是十一府學政,怎么,到了你們一畝三分地,就讓我站著說話不成?”
吳伯昌忙伸手虛引道:“學臺大人請里面說話。”
三人二前一后,回到書院里。
陳子龍氣呼呼地一屁股坐下,道:“陳某一心前來杭州府,為得可不是整日里與這幫學子打交道,如今國難當頭,怎可懈怠?吳王與清廷停戰和談,雖說這幾年征戰下來,確實財力捉襟見肘,可就算暫時不北上,還不能南下亦或者西進嗎?”
吳伯昌看看義正詞肅的陳子龍,又看看微笑不語的錢肅樂,無奈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