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耕安撫了柳如是之后,快馬直奔杭州府。
一到杭州府,就去找張煌言。
張煌言得知此事后,感同身受,當即以按察司的名義,向蘇州府衙遞交公文,請求協查。同時,提調按察司下八名差役,直奔蘇州拿人。
張煌言原本以為,憑著大將軍府轄下按察司的級別,區區蘇州府是絕對不敢違抗的。
可怪事就這么發生了。
蘇州府不但拒絕協辦,還將派去的按察司七名差役扣留下來,將余下一名差役驅逐回來,轉告張煌言,如果沒有朝廷命令,蘇州府不會理會大將軍府的任何公文,另外,要想要回七名差役,需要大將軍府明文,確認蘇州府屬朝廷直轄,并轉讓興國公王之仁生前所持莫家錢莊的一成股份給戶部。
火爆脾氣的張煌言,一向是嫉惡如仇之人,哪忍得了這口惡氣?
可他手下也僅不足百人的差役,總不能讓差役打上蘇州府去吧?
于是無奈之下,就直接來找了吳爭。
“王爺,是可忍孰不可忍。”張煌言激動地道,“原本柳如是案,不過是一樁民事糾紛,就算是拿了錢家人來,也無非只是訓誡、罰金,最多拘役半年或一年。可蘇州府如此蔑視按察司的公文,這就是在抹黑王爺您哪……王爺是義興朝金冊封授的吳王,蘇州府本就屬于吳王封藩之地,不聽令于王爺,卻拿朝廷來言事、擋事,真是豈有此理!”
吳爭仔細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稍作沉思,道:“柳如是人現在何處?”
張煌言道:“此時柳如是母女正在嘉興府衙,推官魏耕處滯留。”
“那就把她們母女接到杭州府來。”吳爭淡淡道,“蘇州府容不下她們,本王治下,可以安置她們。”
張煌言一怔,急道:“王爺,我說得可不是安置她們這事。有我在,總少不得她們母女兩人一口吃食……此事的關鍵之處在于,蘇州府衙門竟不遵按察司衙門的命令……。”
吳爭平靜地看著張煌言道:“張蒼水,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是想替錢謙益翻案,亦或是想報答柳如是曾經的救濟之恩?若是想替錢謙益翻案,本王明確告訴你,這不可能!錢謙益如今就在順天府繼續做他的禮部侍郎呢。如果你僅僅是想報答柳如是,本王方才說了,將她們母女接來杭州府,本王出錢養著。”
張煌言愣了半晌,瞪著吳爭好一會,跺跺腳,沒好氣地朝吳爭一拱手,連話都沒說一句,扭頭走了。
吳爭見狀,不由得嘆了口氣。
邊上馬士英悠悠來了一句,“這張蒼水,也太不識禮數了……在王爺面前如此失禮,真該好好訓誡訓誡。”
吳爭霍地轉頭瞪了馬士英一眼,“胡扯什么?本王是那種容不得屬下一些小脾氣的人嗎?”
馬士英忙改口道:“屬下多嘴了。”
“你是多嘴了。”見馬士英服軟,吳爭口氣緩和了一些,“張蒼水是個直腸子,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柳如是不過是個煙花巷里從良的女子,還是漢奸錢謙益的妻子,可張煌言一聽說柳如是受了委屈,就急成了這樣,連本該有的敏銳嗅覺都失去了……哎,果然是君子可欺啊。”
說到這,吳爭轉頭問馬士英道:“依你看,這事的根結在哪?”
馬士英見吳爭已經不再提及自己方才打小報告之事,心里一松,微笑著道:“王爺恐怕也已經覺察到了此事的異狀……區區蘇州府,竟敢違逆王爺麾下按察司的命令,真是咄咄怪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