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午時。
張煌言帶著剛從嘉興府接來的柳如是,前來拜見。
三十多歲的柳如是,已經徐娘半老。
可眉宇間,曾經的風華依稀可見。
“賤妾拜見吳王殿下。”柳如是款款下拜道。
吳爭伸手虛引,“不必多禮,且坐吧。”
張煌言與柳如是相對坐下。
吳爭道:“你的案子,大概情況本王已聽說了。此案其實很簡單,當時救下你的路人,嘉興府推官魏耕也已經找到,要懲治欺負你的錢家人,其實并不困難。”
說到這,吳爭靜靜地看著柳如是。
柳如是確實冰雪聰明,她聽吳爭沒有再說下去,便知道,吳爭這話之后,定有后續。
“敢問殿下,可有為難之處?”
吳爭看了一眼張煌言,可張煌言頭故意一別,當作沒看見。
這讓吳爭心中大罵張煌言,是你欠人家的債,卻讓本王來替你還,此時還故意轉頭,真是不知所謂。
可面上,吳爭依舊波瀾不驚地回答柳如是道,“你猜得沒錯,確實是有為難之處。”
柳如是臉色一黯道:“莫非是因為賤妾曾經是青樓女子?”
吳爭一愣,道:“就算是青樓女子,那也是漢人,在本王治下,只有守法與不守法,并無高貴下賤之分。”
“那定是因為我丈夫……的事兒了。”
柳如是低下頭,雙目垂淚,竟是連“降清”二字,都不愿說出口。
吳爭心中感慨,連一個青樓女子都明白氣節二字,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當漢奸,這都是什么世道啊!
吳爭硬著心,沉聲道:“按律,錢謙益賣國降清,當沒籍、抄沒家產,并株連三代族人。本王當時一時疏忽,朝廷也推諉,這才有了今日之事……否則,常熟錢家,恐怕已不存在了。”
說到此,吳爭指著張煌言道:“張蒼水及江南義軍曾受過你的恩惠,這是功,所以本王才想著見你一面,當面與你說清原委……如果你愿意留在杭州府,那你們母女的衣食住行,皆由本王安排,必不會少了你們的。”
柳如是咬著嘴唇,想了想道:“賤妾知道,因受罪夫的牽連,蘇州府怕是回不去了,而嘉興老家……也因錢家人堵著連續罵了好幾天,也回不去了。多謝王爺仁慈,賤妾母女愿意留在杭州府,不過,賤妾可以自食其力,待實在需要王爺幫襯時,再向王爺開口。”
吳爭點點頭,“也好。本王治下,餓不死肯干活的人,想來你應該擅長女紅刺繡,應該能自食其力……這樣,玄著兄,你為柳如是選擇一座宅子,用來安置她母女二人……就算是本王的一點心意了。”
柳如是剛要推辭,被吳爭阻止,“有過必罰,有功必賞。你當初確實資助義軍有功,本王豈能見功不賞?否則,如何激勵民間效仿義舉?”
柳如是這才福身道:“如此,賤妾就厚顏受下了……多謝王爺賞賜。”
吳爭道:“那就留在杭州吧,蘇州的產業,權當是被朝廷抄沒了……身外之物易得,不必強求。”
“是。”
“玄著兄,煩你代本王送柳如是出去。”吳爭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