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苦沒吃過?
可看著李定國,吃著這樣的飯菜,卻一副習以為常的神色,黃應運心中很痛,揪心地痛。
黃應運大口地吃著,如同吃著舉世無雙的美味。
這吃得不是粗茶淡飯,而是千金不換的情意。
李定國微笑著,勸道:“黃先生吃慢些,別噎著了,飯鍋里多得是,管夠……。”
……。
飯后,二人開始說起正事。
黃應運將此行的所見所聞,一一與李定國述說了一遍,然后將捂在胸口一個多月的帶著體溫和濃濃體味的信,呈給了李定國。
李定國看過吳爭的信之后,捏著信,沉默了很久。
黃應運沒有說一句話,靜靜地等著。
他知道,李定國需要時間去體會這一些。
除非親眼所見,沒有人能想象到江南所發生的變化。
就算黃應運親眼所見,當時也是傻了、愣了、不知所措。
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李定國終于長吁了一口氣。
“黃先生,吳爭北伐軍,真有你說得那般強大嗎?”
黃應運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道:“是。若稱之為當今天下最精銳之虎賁,亦毫不為過。”
“黃先生,以你之見,李某麾下大西軍,若與吳爭北伐軍正面一戰,勝算幾何?”
李定國瞪著眼睛,定定地看著黃應運。
黃應運有些愣,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不傷李定國的心。
可好半晌,黃應運無話以對。
他只能起身,在李定國面前跪下,然后伏地。
李定國饒是心中有了準備,可見到這一幕,也不禁嗟嘆起來。
“聽你說的,吳爭不過剛剛二十出頭,他有何能耐,打造出這樣一支精銳之師?”李定國抬頭望著屋梁,“李某隨義父前后十幾年,出生入死,每戰必為先登,由此帶出身邊這支軍隊,可……可你竟認為,李某無一成勝算?!”
黃應運伏在地上,頭都沒抬。
不是不敢抬,而是,不敢抬,不敢去碰撞李定國那失望、傷心的眼神。
李定國重重地嘆了口氣,起身攙扶道:“黃先生這是為何呢……李某雖是粗人,可也不至于怪罪于講實話之人。”
黃應運被攙扶起,他依舊不敢抬頭看李定國眼睛,拱手道:“回王爺話,大西軍與北伐軍……非不敵,而是不能比!吳王的北伐軍,制勝于十數里地之地,再勇敢的士兵,連對手的臉都沒見著,戰斗就結束了……試問王爺,怎么比?”
李定國皺眉道:“可李某麾下,也有二百多門火炮,其中一百多門,也是從西洋購買的。”
“可王爺知道吳爭的北伐軍,有多少門火炮嗎?”
“多少?”
“數不清!”黃應運嘆息道,“僅屬下親眼所見,江南創辦的軍校中,學員訓練時,以百門火炮整整齊射了半天之久……王爺,這只是訓練。”
李定國驚愕地張大了嘴巴,遲遲不能合攏。
他帶兵多年,對火炮這種重器是深有體會的,看得比命還重。
可以說無炮便無、無炮便難攻城。
訓練竟百炮齊射半日之久,這得多少炮彈、火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