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半天,天色剛剛暗下時,錢謙益的府門外,就已經出現了一隊緹騎。
為首的,就是剛林。
錢謙益后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在家睡著,禍從天上來。
剛林是旗人,大學士。
帶著的又是緹騎,皇父攝政王的親隨。
不過剛林算是給了錢謙益不小的面子,上前敲門了。
否則,那就是破門而入,錢謙益又能如何?
敢如何?
錢謙益匆忙,急步而至,“大學士,您這是……?”
剛林嘆息道:“錢侍郎,你事發了……別反抗,反抗就是個死!”
錢謙益瞠目結舌,“大……大學士這話從何說起,錢某一心忠于朝廷、忠于皇父攝政王……有何事能發?”
剛林搖搖頭,不再搭理錢謙益,下令道:“將錢府一概人等,盡數帶走!”
錢謙益這下是真急了,柳如是和女兒都在內院,他趕緊上前懇求剛林道:“大學士,錢某家人剛剛從江南來探親,來了才兩天,什么事都不知道,也無處可知……懇請大學士手下留情,放過錢某妻子和幼女。”
剛林長嘆道:“錢侍郎,不是我絕情……這事是王爺發了話的,不能走一個。”
說完,一甩袖子,顧自出了門。
錢謙益想追,立即被上前的士兵給按壓住,他絕望地呼叫道:“天亡我錢謙益也……!”
這個時候,錢謙益最難受的,恐怕是柳如是和女兒來得實在不巧,正趕上了這莫名其妙的禍事。
……。
被捆綁在木架上,剝去了外袍的錢謙益,身上僅一套白色棉麻內衣。
瘦骨嶙峋的胸膛,顯示著他的年齡,著實是老了。
六十八歲的錢謙益,臨了臨了,依舊身陷囹圄,人為刀殂,他為魚肉。
“錢侍郎,招了吧……別死撐著,到頭來,死前還得吃盡苦頭。”
剛林勸道,他是真為錢謙益著想。
祁充格嘿嘿笑道:“錢謙益,你這一輩子,怕也算值了……痛快些,招了吧,或許王爺突發善心,放你一條生路。”
他含淚悲泣道:“二位大學士,你們讓錢某招供……可錢某都不知道要招供什么……行行好,給錢某提個醒吧,啊?”
錢謙益是真沒想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事,他心里在猜疑,是不是多爾袞給自己找個莫須有的罪名,要過河拆橋。
如果真是這樣,招什么都沒用,自己,死定了。
剛林和祁充格相互對視一眼,祁充格厲聲道:“你夫人柳如是,今日前往鑾儀將軍府見了額駙……說,是不是你指使的?”
錢謙益這下驚愕起來,柳如是去見沈致遠?
他們之間認識嗎?
柳如是去見他做什么?
這一想,錢謙益突然想起前晚上和柳如是的對話,這下錢謙益整個人都軟了,成了一灘爛泥,他明白,自己怕是在劫難逃了。
錢謙益是真后悔啊,后悔沒管住自己這張嘴。
錢謙益,是真怪柳如是,你說,你聽也就聽了,把它爛在肚子里就是了,為何要著急去告知沈致遠?你不知道,那就是一個坑啊,多爾袞為南邊細作挖下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