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以三千鐵騎加上原鳳陽府駐防騎兵,合成萬騎大軍(實際是九千騎),向東攻擊江都、泰州、如皋一線,用意到了此時,其實已經很清楚。
那就是截斷攻揚州的北伐軍退路,然后南北圍殲。
淮安城祖大弼、鹽城岳樂二部,只有一個目的,牢牢吸引、牽制北伐軍的兵力,然后由騎兵橫向切割,一戰畢其功!
盛名之下無虛士。
在多爾袞發現陰謀對吳爭無用,幾乎是免疫的情況下,他幡然醒悟到自己錯了,于是改變策略,設下這一個局。
這是陽謀,不管你避不避,它都在那,除非你不想北伐,打算茍安一隅,否則,怎么也逃不過去。
多爾袞算準了,一旦戰爭暴發,以長江這道天險,北伐軍無法迅速運送重炮過江,那么就不可能形成真正的戰斗力,趁這個時間差,打一場局部優勢戰,絕對能讓吳爭損兵折將,喝上一壺。那時,北伐軍是想撤撤不了,想進無法突破,被困于揚州北部,動彈不得。
最多是退守高郵、興化一線,可這些城的城防,對清軍攻城根本起不了太大的阻礙。
這道題很難解,增兵,一旦敵人騎兵擊破江都、泰州、如皋一線,那么,所有增援部隊都會面臨長江天險的困擾,就算水師可以控制江面,但如今的火炮最遠射程才十多里,根本無法控制岸上縱深,援兵一旦登陸北上,就會處于敵騎的突擊威脅之中,沒有城防、沒有縱深,僅靠滿面上的戰船,向北最多突擊三十里,然后就是任敵騎宰割。
但有一個是多爾袞也沒有預料到的變數,那就是吳爭居然親至寶應,指揮泰州衛攻淮安。
多爾袞不想吳爭死,他這局設下時,就沒有想過要讓吳爭立馬死。
不是多爾袞不想報多鐸之仇,如果他身子骨硬朗,那就沒什么了。
可眼下他自己朝不保夕,在安排身后事,如果吳爭死了,朝廷就會了卻了一塊最大的心病,那自己有一日突然病亡,朝廷卸磨殺驢,吞并眼下自己三種的三旗人馬,哪還會有半點顧忌?
江南與西南、西北不同,它與順天府離得近,關鍵吳爭手中還有三支水師,隨時可以對大沽口進行襲擾,清廷不得不如履薄冰。
吳爭如果死了,那義興朝就是個空架子,隨時會傾覆,掃除了江南這塊心病,清廷就安穩了,這與多爾袞的利益不符。
多爾袞既要削弱吳爭的勢力,使其無力北進,只能困于長江以南,又不能使吳爭的勢力一撅不振,威脅不到清廷。
所以,多爾袞布下的局,僅僅只限于長江之北。他的目標是,收復江北泰州、泰興、如皋三府,如果能染指靖江,當然更好,同時,殲滅北伐軍至少三成以上的有生力量,并對己方三萬新軍的實際戰斗力,進行一次實戰評估,由此來判定沈、錢二人真正的練兵能力和忠誠度。
但多爾袞沒想到的是,吳爭居然親自到了寶應,這怕是這個預設的局中,最大的變數了,多爾袞此時還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會作出極大的戰略調整,因為,吳爭不是個承襲祖蔭的主帥,而是一個從戰亂中崛起的主帥,這,便是最大的變數和不穩定因素。
許多時候,一個主帥,足以影響和扭轉一場戰事的結局。對此,多爾袞自己是深有體會的。
可惜的是,正象吳爭不知道多爾袞親自來了兗州一樣,多爾袞也同樣不知道,吳爭在寶應。
這便是雙方最大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