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在疑惑,多爾袞是不是還藏有后著,可一時間想不出多爾袞的后著會在哪里。
但一定有!
因為淮安、鹽城兩地做為阻擋北伐軍北進的砧板,鳳陽府敵騎做為切斷北伐軍退路的封擋,那么,誰來主刀?
泰州、吳淞二衛一旦會師,兵力將達到四萬多人,雖說補給已經斷絕,可占據著淮安城,守上七、八天,應該沒有問題,七、八天的時間,足夠讓北伐第一軍在水師的配合下,將重火器運送上岸,如此,不但淮安之圍可解,同時還可以對截斷退路的敵騎,進行合圍。
很顯然,多爾袞必定準備著對泰州、吳淞衛的刀。
可惜,吳爭想得頭腦發疼,還是想不出多爾袞的這把刀,藏在何處。
這就使得吳爭的心境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他覺得,會不會是祖大弼就是這把刀,先頑強抵抗,實在撐不住了,就投降歸順,然后用他的這支軍隊,與城外里應外合。
這個分析,有著許多不合理的地方,譬如這次破城的突然性,譬如蔣全義成功阻截祖大弼的突然性等等,但吳爭依舊在鉆牛角尖,因為,他找不出多爾袞的后著。
蔣全義見吳爭長時間沉默,急道:“王爺,這事拖得越久,降軍就會心思浮動,更不利于安定軍心……。”
吳爭突然開口道:“知道黃蓋嗎?象祖大弼這樣一個六十多歲老將,輕易投降,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他是被打痛了、打怕了投降,還是他有忠于國家、忠于民族之心?再反過來講,他在南城城頭,抵抗得如此頑強,你真以為他被你所俘,就能迫使六千多百戰之兵輕易言降?”
連續三個問題,讓蔣全義臉色一變,這事細想之下,確實令人恐懼。
如果祖大弼是個墻頭草,那也就罷了,識時務者為俊杰嘛,打不過為了保命,投降也在情理之中。
可祖大弼顯然不是墻頭草,同時,被自己俘虜,事后想起來,有種玄虛的感覺,一個主將,竟率了數騎上前來迎,這非常不合邏輯。
是什么人、事,值得祖大弼不顧軍中規矩,親自迎上,然后被自己輕易俘虜?
這些疑點,在吳爭連續三個問題下,顯得越來越清晰起來。
蔣全義駭然道:“王爺的意思是……祖大弼故意被俘、故意詐降?”
吳爭悠悠一嘆,道:“這場戰爭,說起來象是本王發起的,可事實上,每一步都地敵人的算計中,直到現在,我依舊難窺全豹……事關數萬將士生死,事關北伐大業,身為主帥,每走一步,不得不慎之又慎哪。”
蔣全義拱手道:“是末將魯莽……不識禮數,還請王爺責罰。”
“責罰你什么?”吳爭斜了蔣全義一眼,“抗命之罪都還記著呢,這頂撞之過那算是小的了……也對,虱子多了不愁嘛。”
蔣全義臉一紅,吶吶道:“末將知錯了。”
認了錯,蔣全義頭一抬,“既然這廝是詐降,那就別怪咱無義了,末將這就去砍了他!”
吳爭沒好氣地道:“怎么,這時就不擔心泰州衛將士白白送死了?那是六千多個百戰老兵,不是六千多頭任你屠宰的豬……況且,這事還沒有證據,萬一殺錯了,豈不斷了日后降清漢人的反正之心?”
蔣全義傻眼了,“那……那咋辦?”
“咋辦?涼拌唄!我還不知道你,泰州衛這次傷亡巨大,你早就眼饞這六千多人了。當然,你更眼饞的應該是祖大弼,能將這樣一個沙場宿將攏在麾下,你是太得意了。你也不想想,這樣的人,是你能攏絡得住的嗎?”吳爭懟了他一句,“本王原本想著,他降就降了,軍隊就地解散,他要想做官,那就將就去后方任個閑差……可之前幾句話說下來,他是寧肯死,也想留下來,這讓本王不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