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爾哈朗伸手拍拍錢謙益,和聲撫慰道:“雖說你的事……咳,是攝政王一手操辦的,可本王也知,誰都會通敵,唯獨你錢謙益……不會!”
錢謙益果然落下一滴淚來,他哽咽道:“有王爺這句話,錢某……就算當即死了,也瞑目了。”
濟爾哈朗急攔道:“咦……瞧錢大人這話說的,都花甲之年了,怎么還跟孩子般沉不住氣?”
錢謙益哽咽道:“錢某這是激動,王爺替錢某說了句公道話……不過不敢當王爺再稱錢某為大人,錢某早已沒有了官身,如今還是待罪之身。”
“這叫什么話?”濟爾哈朗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錢大人之前是禮部侍郎,堂堂正三品官職,不管錢大人所犯何罪,如何處置也得皇上發話、朝堂廷議,方可定罪入刑……豈能讓有人一言而決的道理?”
錢謙益低下頭,若不是低頭,他想啐濟爾哈朗一臉,早些時候做啥去了?剛知道錢某遭難嗎?他X的一個正三品禮部侍郎,在多爾袞眼中就是只雞,任人宰割的雞,你們這些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時來賣好口……我呸!
濟爾哈朗見錢謙益低下頭,肩膀在一抖一抖,還真以為錢謙益在抽泣,安慰道:“皇上清正,錢大人若蒙冤待雪,不妨將前因后果一一講來,本王替錢大人向皇上、太后陳情。”
錢謙益抬起頭來,又是一副憋屎模樣,“都說鄭親王仁義,今日錢某總算是知道傳言有誤……王爺豈是仁義二字可以形容的……!”
“哪里……哪里……。”濟爾哈朗微笑著搖搖手道,“錢大人過譽了……呃,還是說說你的事吧。”
錢謙益吸了口氣,將所謂的“通敵”之事前前后后地敘述了一遍,最后道:“錢某確實嘴巴沒把好門……可僅此泄密之過當成通敵罪名,將錢某闔家緝拿、抄家,錢某妻女至今生死不明……這……這……未免也太過了吧?”
濟爾哈朗聽了之后,臉色數變,說實話,濟爾哈朗心里覺得,錢謙益不冤,如此軍機大事,他聽了之后,不守口如瓶,竟泄露給柳如是,確實該嚴懲。
不過話說回來,這罪名可大可小,大,可以治通敵罪,小,自然也能當作無心之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關鍵是要看,人多爾袞高不高興了。
很顯然,多爾袞不高興,所以,錢謙益也算是,活該!
但濟爾哈朗向來以“老好人”出名,這么“傷感情”的話,也就心里嘀咕罷了,到了嘴邊話就不一樣了,“如果真象錢大人說的,這最多也就是無心之失……確實是過了,真過了!”
錢謙益趕緊跪下,興奮地說道:“那就勞煩王爺為錢某做主,向皇上、太后轉訴錢某的冤屈,錢某若能得免,定當牽馬墜鐙,為王爺當牛做馬,以報大恩!”
“這……。”濟爾哈朗拖了個長音。
瞧這事鬧的,本王也就是嘴上賣個好,本來想著,多爾袞在這事里或許有可彈劾之事,可一席話聽下來,敢情是你活該。
這還要本王為你陳情,本王無事吃撐了,為你去得罪多爾袞,想得也太美了些吧?
可想歸想,說出來的話卻是,“錢大人之前也是朝中重臣,應該知曉,這朝堂之事何其復雜……本王雖貴為親王,可也非任何事都可一言而決……這樣,這事本王心里記著,待有合適時機,定當為你直陳皇上、太后,如何?”
合適時機?
那就恐怕得等到天荒地老、蓋棺定論了。
錢謙益哪能不知道這種“官腔”,曾幾何時,他也是個中好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