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這個情報是宋安必須要上報給吳爭的,但宋安掌控長林衛,手中有著極大的權限,這種尚未得到驗證的情報,可報可不報。
同時,宋安太了解吳爭的個性了,在吳爭看來,一個多爾袞,特別是一個已經時日無多的多爾袞,不值得去消耗數百甚至數千個士兵的性命去交換。
也就是說,吳爭會熟視無睹多爾袞在徐州的存在。
這不是宋安的胡亂猜測,因為之前多爾袞在沛縣的消息,是得到印證并上報給吳爭了的,但吳爭直至出兵海州、宿遷,也沒有提到有“斬首”多爾袞的想法。
但宋安卻不同,他此時做為一個情報主官,對此次戰爭中,長林衛幾乎沒有出色的表現,由此連累自家少爺被困淮安城半月有余,是極度自責和郁悶的。
宋安想自贖,準確地說,他要證明自己的價值,向自家少爺證明,他要下一盤大棋!
這時一個來自鳳陽的情報,更刺激和堅定了宋安的想法,那就是阿濟格所部原徐州大軍滯留懷遠,遲遲沒有北上返回徐州。
這讓宋安更堅信,徐州兵力的空虛。
可宋安手中兵力不足,淮安、揚州可用長林衛攏共才六、七百人,而且他們不適合戰場廝殺,而吳爭留給宋安淮安城守軍僅三千之數,且也不得擅離淮安城。
就算宋安膽大妄為,手中可用兵力全部加起來,也不可能對徐州來一次有勝算可能的突襲。
同時,吳爭此時正率部進攻邳州,宋安想突襲徐州,是鐵定繞不過吳爭的。
世事往往就是這樣,矛與盾之間雖然是對立的,但很多時候它們可以共存,并在巧妙地部署下,變成互補。
宋安在得知敵軍為抵擋北伐軍逼近徐州,在邳州、呂梁山設下三道防線后,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案。
徐州原本兵力就空虛,在向外設下三道防線之力,兵力就會更加捉襟見肘。
正好錢翹恭在“自怨自艾”,宋安就給他出了個“餿點子”,去泗州搶戰馬。
泗州有戰馬、守軍兵力不多,這情報是真的,但宋安寧肯替錢翹恭擔責,也要鼓勵錢翹恭西攻泗州的真正用意卻不在此。
宋安是想讓錢翹恭吸引懷遠阿濟格部大軍,為自己閃擊徐州爭取到三天的時間。
在宋字的籌謀中,不但錢翹恭是吸引敵軍的棋子,甚至連吳爭也是吸引敵軍的棋子,因為正是由于吳爭所部在攻打邳州,徐州敵軍主力才能被吸引在三道防線。
事實上,宋安沒有想錯,徐州城中,多爾袞身邊僅三百近衛,其中有六十是隨扈騎兵,幾乎可以說,偌大的徐州城,在此時就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當然,一旦有事,從最后一道防線趕回徐州,也僅要不足一天的功夫,這是多爾袞的底氣所在。
在多爾袞看來,沒有人可以在半天時間內殲滅他的三百近衛,除非是一支大軍,但這不可能,沒有一支數量較大的軍隊,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徐州城。
但多爾袞并不知道,宋安有他不同于正規軍行軍的手段。
徐州也有長林衛,人數還不少,有三百多人,同時,在北伐軍攻克清河北上之后,清軍對運河水道的封鎖,已經遠不及之前了,甚至因為陳錦的潰敗,而幾乎喪失了對水道的控制。
但運河是南北商貿的大動脈,就算國戰之際,南北過往的商船船隊依舊絡繹不絕。
要輸送一支大軍從水道向北,確實不容易,就算敵人已經無力封鎖,可眼睛總能看見,一旦得知有敵從運河而來,直接在碼頭布下伏兵就是,保準一打一個準。
所以,突襲的人數不能多,也不能少,少起不到該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