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清廷朝堂,對你來說就那么重要嗎,重要到可以讓你舍棄大義、舍棄兄弟之情?”
“當然重要!”沈致遠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他指著錢翹恭,“他可以無所顧忌地回歸,就象這兩年多的經歷沒有發生過,但我不可以……。”
“你也可以的。”
“我做不到。”
“因為東莪有了身孕?”
這話讓沈致遠一愣,隨即哂然道,“想不到多爾袞竟也碎嘴……這不重要,真不重要!”
吳爭仰頭,微微嘆息道:“我可以綁你回去的。”
沈致遠一咧嘴,身子往后一縮,強笑道:“那大哥還是親手殺死我吧。”
吳爭重重地再嘆息一聲,“你是真變了。”
“我沒變。”
“三年前你離開軍校時,是反清,可現在,你為清廷要與我開戰……變了。”
“我沒變!”沈致遠突然大聲起來,“吳爭,你要是自立,我可以隨你回去,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可以交給你,可你這些年做了什么,死捧著一個早已僵硬、腐爛的尸體,你知道他們干了什么?任由你陷入重圍而袖手旁觀……他們想你死!”
“沒你說的這般嚴重……。”
“比這更嚴重!大哥,明人未絕,但明室已經亡了……知道清廷朝堂上那些漢臣怎么說嗎?他們再不提韃子入關是借兵平叛,眼看著韃子坐穩了江山,這些漢臣,早已比滿臣更象滿臣了。”
這是句實話,多爾袞在吳三桂的懇求下,率軍入關,事先說好的是聯合打李自成,結果入了順天府,賴著不走了。
當時那些跪地降清的明臣,美其名曰這不是降,而是權益之計,只要平定了李賊,清軍就會哪來回哪去。
當然結果也就只有……呵呵了。
吳爭臉上有了苦澀。
他時常也在拷問自己,這條路究竟走不走得通?
可時至今日,吳爭并無感覺到有何不妥之處。
四分五裂的天下,五、六方的勢力,誰服誰?
一旦自己在江南自立,隨即會招來各方的討伐,永歷肯嗎?鄭森肯嗎?乃至大順軍的殘部和李定國的大西軍肯嗎?
難道要在北伐之前,先打一場內戰,效仿“攘外先安內”?
那還如何北伐?
恐怕最高興的就是清廷了。
一個皇位,在吳爭看來沒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這天下的走向,在按吳爭的涂抹前行。
“那位置,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吳爭微微搖頭道。
“那你……就別擋兄弟的道!”沈致遠嘶吼道,臉色露出一絲猙獰來。
吳爭啞然。
沈致遠抬手一拱道:“今日邀大哥前來,只是想見大哥一面,言盡于此……致遠告辭。”
說到這,沈致遠轉向已經橫跨一步,作勢欲攔的錢翹恭,對吳爭道:“大哥若要強行攔我,不如殺了我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