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艦隊嚇了一跳,但隨即向水師開炮反擊。
這一輪,雙方都是試射,也就是說,以一側舷炮,各層每隔一、二門射擊,以測定炮彈落點進行下一輪開炮前的校正。
那么,問題來了。
水師七艦此時是全速的,而敵艦是減速的,大型戰艦加速和減速,所需要的時間有些長,船體沉重嘛。
這樣一來,敵艦的炮彈大都是落在七艘身后,而水師的炮彈,卻在這一輪中,幸運地形成了跨射。
幸運嗎?
不。
有句話說得好,幸運往往垂青有準備的人。
施瑯有準備,這七艦之上的舵手、水手、炮手,無一不是老兵。
他比吳爭更瘋狂,這是打算一仗就報銷掉舟山水師的骨血啊?
但后面怎么不知道,此時,水師七艦卻領先于敵,形成了第一次跨射。
跨射倒不是說下一輪就一定能擊中,而是南路的概率會變得很大,但這對敵我雙方的士氣、信心都是不可估量的。
相對于水師七艦上將士齊聲的歡呼,敵艦上的水手們,臉色就有些黯淡了。
海戰,沒有撤退二字。
戰敗,要么被俘,要么死,再無另一條路可選。
在這種士氣此消彼漲之下,雙方第二輪炮擊開始了。
敵軍主力艦是三層七十二門炮,單側三十六門,比水師五十四門炮的主力艦,單側要多九門。
然而,當第二輪炮擊時,敵艦一艘中彈,冒出滾滾濃煙時,水師七艦完好無損不說,還迫近敵艦至十五里距離。
這就引起了敵艦陣型的一陣混亂,許多士兵紛紛猜測,這是上帝在幫著黃種人,否則,怎么會賜于黃種人恰到好處的風向呢?
當然,聯軍之中也有人不這么想的,譬如從馬六甲海峽起來湊熱鬧的大不列顛東印度公司第二艦隊統帥納布爾,他就是個異類。
此時歐洲海戰,由于雙方參戰艦船動轍上千艘,海上通訊極不方便,所以,有一種不成文的戰法,那就是雙方各自將戰艦排成線列,彼此接近,然后互相對射,甚至下錨對轟。于是就形成了一種炮越造越大,船舷炮門數越造越多,譬如“海王霸王號”,幾乎創造出單艘艦船火炮門數的最高記錄,達到一百三十多門。
將戰艦排成一線,便于司令官指揮和實地監控,可以清楚地看到是誰在出工不出力,亦或者消極怠戰,甚至后撤。
否則,浩瀚的海面上,誰能保證每艘戰艦都在向敵人射擊?
這種戰法,基本上就是脫胎于歐洲火槍兵的“排隊槍斃”戰法,也是“戰列艦”稱謂的由來。
英吉利特地為此撰寫了“海戰條例”,將這種刻板、近乎于僵化的戰法形成固定模式,被各國效仿。
納布爾是個異類,他崇尚于標新立異,譬如,他就不喜歡搶占上風位,而是喜歡搶下風位。
上過船的人都知道,上風位好啊,順風船開得快,炮打得遠、精準度也高些,最關鍵的是,萬一打不過,大喊一聲“扯呼”,溜不也溜得比人快嗎?
可納布爾卻喜歡搶下風口,他認為這是老天爺當督戰隊,逼著大伙一起死戰,否則死一塊。是不是有些象兵法中的背水一戰?
而且,納布爾更喜歡部署雙縱隊或者多縱隊,以強行分割對方陣線,進行進攻。
很顯然,這對于戰術已經僵化的歐洲佬而言,納布爾絕對不受歡迎,打破成例的人,最不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