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認為,天長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縣,引不起除自己之外,所有的注意。
可眼下的局勢表明,從天長發起進攻,已經喪失了原有的突然性。
既然無法再以奇勝,就得以正合。
同樣以定遠廣信衛做為誘餌,以天長方向池二憨、史坤所部進攻泗州,如此兩面夾擊,阿濟格定是手忙腳亂。
吳爭做出的改變是——海州。
都說越明顯的地方,越會被忽略。
海州被攻破,淮安、揚州北伐軍兵力捉襟見肘,而吳爭明面上是在向天長、定遠增兵,北伐軍主力如今還正在吳淞、靖江方向渡江,廖仲平、夏完淳的異動方向也是鳳陽府。
這么一來,局勢就非常清晰了——北伐軍的主要作戰方向,還是對鳳陽府,這從理論和局勢上都說得通,鳳陽府一落,廬州、安慶便唾手可得。
洪承疇是這么想的,范文程也是這么想的,濟爾哈朗同樣逃不出這樣的判斷,自然,福臨娃兒也被感染,這才有了下旨以安親王岳樂為帥,率三千旗兵、一萬漢軍前往海州增援,而主力卻向河南方向移動,并勒令西北方向吳三桂等部東移,同時,清廷派人出使兗州,與多爾博交涉,準備在鳳陽府,與北伐軍對峙,打一場正面對決,以定華夏主宰!
這話并不夸張,以此時雙方的財力,如果真在鳳陽府大拼一場,那就決定了華夏大地的主宰。
但不管是哪一方最后獲勝,實力都會大損失,很可能十年間只能趴下喘息。
清廷是不愿打的,它只想限制北伐軍的無約束壯大,可吳爭意識到這種約束,是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頭,大將軍府財政被清廷一記歪打正著,指出了要害。
一旦大批的雇工失業、大量的工坊倒閉,那么大將軍府治下那種繁榮、昌盛的外貌就會被撕下,留下的是千瘡百孔的丑陋本質。
金融從不產生實質性的財富,它的本質就是加速流通。
吳爭做到了在極短的時間內,讓江南沉積的財富,以一種火箭般的速度飛速流轉,同時還加入了杠桿,這才使得江南經濟一日千里的發展,造就了令人艷羨的繁榮。
但只要清廷嚴格執行禁令,只要雇工開始失業、工坊開始倒閉,那么,一切都將化為零,江南商會的各股東開始撤資,高速運轉的貨幣流通嘎然而止,百業凋零,巨大的金融危機,必將暴發,這不是大將軍府能抗得住的,就算加上建新朝,再加上永歷朝,都抗不住,江南的財政窟窿太大了,大到可以搗毀整個天下,包括北方清廷。
清廷是沒想到,而吳爭是心知肚明,就是不能講,因為一講,后果更加不堪。
被逼到了這份上,吳爭也只能傾盡全力應對了,這就是發動此次戰爭的本質。
但海州城的淪喪,數千北伐軍將士的犧牲,也激起了吳爭的好勝之心,你能破罐子破摔,我就能孤注一擲,誰怕誰呢?
……。
劉體仁確實做好了應對鳳陽城敵騎來援。
隨著后續部隊的到達,迅速繞過英武衛駐地,向北構筑拒馬柵欄還有挖壕溝。
從古至今,但凡實用的,就一直能延續,拒馬柵欄壕溝對騎兵有奇效,既能阻延騎兵、又能坑殺騎兵,不管是舊時的弓弩,還是眼下的火槍,隔著拒馬柵欄壕溝,那就等于立于不敗之地,當然,前提是兵力夠,箭矢、彈藥夠。
但對于英武衛駐地的清軍,劉體仁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妥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