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放長得牛高馬大,腦瓜子還挺靈活。
在百姓印象中,只要軍隊過境,就沒有不打秋風的。
無非是橫著來或是豎著來的區別罷了。
北伐軍確實是個例外,他們還真就是路過,甚至連在鎮上喝口水都沒有。
鎮上百姓愁了一夜,可到了,啥事沒有,反倒有些不安起來,認為是不是北伐軍看不起他們?會不會回來找事?
這真是咄咄怪事!
可反過來一想,也對,若北伐軍打了勝仗,日后衡陽就成了北伐軍治下了。
到時計較起衡陽鎮民眾之前太不熱情,豈非不美?
劉放就抓住了這點,他想趁機發個利是。
滿鎮地化緣之后,帶人裝模作樣地往泗州方向走一圈,然后回來,既然安定了人心,又要發筆橫財,豈不皆大歡喜?
誰知道他究竟去沒去泗州?究竟有沒有犒勞大軍?有沒有上陣殺敵?
難道還真有人會特意跑去北伐軍中驗證?
這就是劉放所說的——湊份子。
可事實如何呢?
老張帶著十幾號人,花了半天時間,化緣化了一百多斤米面,還有幾串銅錢,外加幾筐綠菜,嘖嘖,與劉哥的目標,那叫一個天差地別啊。
“劉哥,你瞧瞧他們把我們打的……。”
老張的臉腫了,其余人也是鼻青眼腫的,更有一人,嘴巴不斷地冒血沫,象是被打掉了牙。
劉哥是真火大了,反了天了?
在這一畝三分地,也有人敢跟他過不去?
不給也就算了,竟還打自己派去的人?
“誰?是哪個不知死的蠢貨打得你們?”
老張口齒不清地道:“還能有誰,衙門的捕快、還有鎮上大戶人家的護院唄……這些個米面、綠菜啥的,還是鎮上普通百姓們給的……。”
劉哥這才沉默了,他知道,這眼前虧,他還真得咽下去。
衙門捕快敢動手,必定是縣太爺的意思,至于大戶護院那就更別提了,人家手中的武器,可比自己兩根鐵尺強多了,就算要報復,那也得另找機會,暗地里施絆子。
劉哥本想就這么算了吧,反正也沒花什么本錢,無非是手下挨了頓揍,養幾天就好了。
可老張這蠢貨愣是鸚鵡學舌,“劉哥……他們罵得可難聽了,說咱們就是群土匪、潑皮,平日里養著咱們,也就是養條看門狗,有什么吃剩的丟給咱,已經算道義了……如今還嫌東嫌西,想吃好的了,也得問他們手中家伙什答不答應……還說讓我們回來轉告你老實待著,平日里在街上胡作非為也就算了,真要惹惱了他們,就如蚊蠅般一掌拍死……你……哎呦喂。”
樹的皮,人的臉。
你說這老張該不該挨踹,這些話私下來對劉哥學學嘴也就罷了,可了倒好,當著所有人的面講了,這叫劉哥往后怎么在兄弟們面前混?
劉哥暴怒,“這些個挨千刀的,敢這樣羞辱老子?我今日倒要讓他們知道知道,這衡陽鎮到底是誰的地!”
說完,招呼道:“都跟我走,老子帶你們一家一戶去找補銀子去……嘿,今日老子不找尋常人家,就找那些有錢人家找補去!”
這些個差役,原本是沒那么大膽子的,這可是明搶啊,按律可當場格殺。
可眼下,一是他們剛被痛揍了一頓,心中有憤,二來嘛,衡陽鎮雖說是縣衙治所,可縣衙內捕快、衙役加起來也就十幾人,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街鄰鄉坊,能兜得住事。
畢竟不是去造反,無非是報復出氣,再加上順手牽羊之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