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終究是個混混,哪怕是手下有了上萬人,那也只是個……混混。
他根本就不明白,既然已經知道敵人戰船從上、下流有備而來,已經知道八百人的偏師轉眼間全軍覆沒,按理說,這樣的黑夜,敵人正在向自己撲來,應當立即下令,反方向撤退才是。
舊縣以南二、三百里,就是滁州界,那兒有廖仲平左營前鋒駐囤。
但劉放不但沒有這么做,反而下令各路人馬向舊縣集結。
這顯然拿一塊肥肉送進敵人張開的口中。
這一夜,死的人,確實是多了。
之前在河上偷襲劉放偏師的上、下流清兵,其實人數不多,約二千人。
可此次拜音圖場在必得,除了派出騎、弓兵之外,還有一支三千人的軍隊,由河正面進攻。
兩者合起來,就已經是五千人了。
雖然衡陽衛聽起來有上萬人,但因為舊縣容不下這么大的軍隊,所以都分散于周邊村鎮。
在劉放身邊的,其實也就二、三千人。
而劉放不退反進,使得一場慘烈的攻防戰,在舊縣暴發了。
舊縣是個小城,城墻矮,且是土墻。
這使得守軍很難取得太大的守城優勢,特別是在黑夜里,衡陽衛士兵的精準根本無法與清軍相比。
天色微微亮起時,劉放身邊活人已經不多,除了潰散的,大都是陣亡了。
好在清騎一時難以渡河,否則,根本就不用到天亮,劉放恐怕不死也成了俘虜。
劉放之前的仗打得太順,他以為自己完全可以打贏,他根本不知道,他所打的仗,都是在出其不意、占據地形優勢的情況下打贏的,而他的衡陽衛,其實只是一群剛放下鋤頭不久的農民。
如果不是清軍因為之前不斷被襲擊,心里確實忌憚這支流寇,同時,清軍攻到舊縣城外時,已經是夜里,采取了謹慎的襲擾方式,否則以劉放在舊縣的兵力,根本撐不到天亮。
但衡陽衛守城的這支軍隊,也做成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以二千條性命為代價,拖住了清軍,使得清軍止步于舊縣以北。
這就使得衡陽衛分散各村鎮的人馬,陸續趕到了舊縣。
可是,這也同樣使得原本不會傷亡在舊縣的各路人馬,遭受了慘重的傷亡。
因為這個時候,敵人的騎兵經過一夜的準備,已經開始渡河。
而各路人馬的會合,使得一直被清軍壓著打的劉放,信心猛增。
劉放不服,要報這一箭之仇。
他一聲令下,衡陽衛大約六千余眾,悍然向北城外清軍,發起了反擊。
天曉得,這是一次怎么樣的反攻。
六千多人中,有一半以上士兵,持有的武器是混雜的,刀劍、弓弩、棍棒無所不有,而真正經過訓練的一千多火槍兵,卻被那一半以上的士兵擋在了隊伍后面。
同樣的,被劉放視為秘密武器、心頭肉的數百騎兵——其實才剛剛學會騎馬,也被擋在了隊伍后面。
清軍剛開始時,被衡陽衛的反擊打得一懵,因為附著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這不是一支千把人的流寇,而是一支有著上萬人馬的軍隊,可清軍很快發現向自己沖來的敵人,竟是這樣一群烏合之眾,于是,清軍迅速冷靜下來,反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