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怕敵人聞訊阻撓,如今的沂州、郯城被沈致遠掌控,而馬陵山以東,皆在北伐軍的勢力范圍之內。
贛榆城被魯之域、錢翹恭二部合圍,唯一的出氣口就是北面安東衛,根本無力出城擴大勢力范圍。
所以,選在此地,無非是二人都急著會面所致,一個往南、一個往北,擇日不如撞日,湊巧在此遇上了。
二人見面之時,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這不關權力、陣營,也無關于長時間的分別。
這只關乎,二人都認為,對方,是自己絕對可以信任的人,就算互為對手,哪怕互為敵人,也一樣可以信任。
很多時候,友情這東西,真得與利益無關,它甚至比男女之愛更純潔。
吳爭率先松開手,上下打量著沈致遠。
沈致遠的變化很大,原本圓潤的臉型,已經隱隱有了棱角,神色也褪去了青澀,變得沉穩。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憂郁和痛楚,更讓吳爭心頭一沉。
“清吟……死了。”
吳爭怎么也預料不到,他與沈致遠見面,沈致遠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一個噩耗。
“她是你的人?”
吳爭沉默。
“她一直是你的人!”
吳爭沉默。
“或許,她也象東莪一樣,受命在某個時間,殺了我……對嗎?”
吳爭無法再沉默,干澀而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如果我說……我只是讓她……監視你,你信嗎?你應該知道,當初你和錢翹恭……。”
沈致遠突然開口打斷道:“我信。”
吳爭驚訝地看著沈致遠。
沈致遠憂郁地看著遠處河水,聲音凄迷地道,“她若想殺我,就不會愛上我……你信不信,就算你令她殺我,她也不會?”
吳爭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說道,“她本姓莫,莫家人……清兒的表妹,當時清兒執掌長林衛時吸納的。”
“我知道。”沈致遠轉回頭來,突然笑了,笑容有些象哭,“她姓什么叫什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得為她報仇……她不能這樣白死!”
吳爭點頭道:“當然……殺人者,死!”
“那就好。”沈致遠慢慢坐下,看著吳爭道,“我需要糧草、武器,還需要增援……。”
吳爭慢慢皺眉,問道,“你想做什么?”
沈致遠奇怪地看著吳爭,“自然是西攻滋陽,多爾博兵力分散,滋陽周邊可用兵力最多不超過五萬人……且滋陽城內、寧陽一萬新軍,未必不會有臨陣倒戈之人……你放心,攻下滋陽,我只要剛林、祁充格二人,余者一應事宜皆由你處置。”
吳爭慢慢搖頭,沒有說話。
沈致遠慍怒道,“吳爭,清吟是你的人……!”
吳爭輕吁一口氣,點頭道:“是,清吟是長林衛五檔頭……哪怕是徐州你我會面時,她選擇追隨你……她依舊是五檔頭,一直都是……可眼下,咱們最需要做的,不是西征,應該是北伐!”
沈致遠臉色抽搐,他霍地起身,指著吳爭道,“你就知道北伐,從你回紹興府始,一直喊著北伐……攻滋陽,難道就不是北伐?吳爭,我就問你一句話,若你的王妃被害,你還能如此平靜地對我說,咱們最需要做的,不是西征,應該是北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