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太祖朱元璋始,明律講究得就是一個父子傳承。
有道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所有人,從祖輩起,就已入籍。
這個籍,不僅僅是指戶籍,而包括職籍,如上、中、下九流,下九流衙差、梆、時妖、打狗、腳夫、高臺、吹、馬戲、娼妓,絕不能升為中九流。
中九流童仙、相命、郎中、丹青、隱士、琴棋、僧、道、尼,也絕不允許入上九流。
可謂層層涇渭分明。
所以,象一個衙役,聽起來是個官差,但他永遠不能成為一個官一樣。
劉放出身下九流,不管是衡陽混混,還是巡檢司差役,都不允許他成為一個正經官員。
這之間有著天壤之別。
可吳爭,將這天壤之別一揮手,輕易擊碎了,誰不在驚駭之余,意識到吳爭的權勢,已經離那位置,僅一步之遙了……不,其實就是一張紙。
正是這個原因,在吳爭宣布晉升劉放之后,所有人都齊聲稱頌“王爺英明”,并“熱情洋溢”地向劉放道賀,天曉得,許多人心里對劉放的那種鄙夷和輕視,如同對待一個“暴發戶”一般的鄙夷和輕視。
劉放自然是不曉得的,曉得也不在乎。
至少他在當下,是滿意的。
他覺得吳王殿下還是英明的,是個可以效忠的對象。
所以,原本想要從吳爭這索要糧飽和裝備、彈藥的劉一手,居然在會后一聲不吭,或許,這就是市井之人擅長的“投桃報李”吧。
……。
戰爭的性質改了,但實力和局勢,不會因戰爭性質的改變而改變。
財政司依舊捉襟見肘。
軍工坊的產量已經到了極限。
就算會后全民動員,新征的士兵,也無法在短期內得到武器裝備。
水師前往安南、沙撈越、文萊、呂宋的購糧船隊,第一次返回,也只帶來數十萬石糧食。
而被吳爭寄于厚望,派馬士英前往巴蜀購糧,結果是李定國的婉言拒絕。
這倒不能怪李定國自私,而是大西軍全軍出動,它的體量,甚至比北伐軍都要大,大將軍府都不夠吃食,大西軍就更不能自足了。
李定國不派人來向吳爭索要糧食,就已經算是體諒到吳爭的難處了。
織造司的股份已經拋出,聽說其中有一湖廣富商,豪擲千萬家財,獨吞了織造司二成股份。
可銀子不能馬上變成糧食和武器,甚至大量地拋出,只會造成物價飛漲。
莫執念的銀元計劃已經實施,這事倒非常順利,五百萬銀元,被建興朝二十九府民眾爭相搶購,為此帶來近二百萬兩的“盈利”,可還是無法消解財政司的饑渴。
如果說淮安會議是建興朝舉國轉為北伐的里程碑,那么,實際上,這最多只是一次精神上的動員大會。
此時的吳爭,什么都缺,糧食、布匹、銅鐵等等,就沒有不缺的。
而且這缺的物資,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三個方向,就象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不喂飽了,長不大啊。
可來自文官一系的暗中掣肘,讓吳爭感到了一絲力不從心。
明著反對易防,暗著來,真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