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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仗與衡陽鎮之戰完全不同,也和舊縣襲擾戰不同。
衡陽鎮兩戰之后,整個鎮幾乎都死光了,劉放無須面對一雙雙怨恨的眼睛,舊縣也一樣,他所率的是衡陽衛本部,雖說訓練不足,但好歹也訓練了三個月,當兵吃糧上陣殺敵,天經地義的事。
可這次,劉放玩大了,從鳳陽城出發,這一路上,行軍不足半月時間,挾裹來的不分老弱、婦孺,是個人都收。
要說最后人活著還好說,結果青壯全死了,留下身后那一萬余老弱、婦孺,恐怕那些人,將劉放撕碎,生吞活剝了的心都有。
這一切,直接將劉放原本大條的神經擊垮了。
可這一哭,還真激起了吳爭的惻隱之心。
事實上,劉放平直的話,不少擊中了吳爭內心最隱秘、最柔軟處。
他也是個普通人,剛穿越到這個時代,也是豪情萬丈,欲力挽狂瀾,救大廈于將傾、解萬民之倒懸。
起先時,一次次地孤注一擲,換來一次次勝利,吳爭也興奮、自豪。
可漸漸地,更大的戰斗、更多的傷亡,太多的人死在這場反清偉業之中……面對著化為數字的死亡,吳爭慢慢地麻木了,就算打勝了,也已經很少有興奮了。
吳爭甚至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因為滿清得了天下,畢竟戰爭結束了,不會有更多的人去死了。
而自己在東南沿海樹起這一桿旗,引發了天下三分之局,間接造成了三方割據,就算此時將滿清趕回關外,接下來,永歷、建興二朝之間,又該如何了局?
這不僅僅是關乎誰當皇帝的事,而是兩大利益群體之間的爭奪,誰肯讓?
吳爭擔心因為自己的出現、做為,反而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壞。
劉放言詞粗鄙,但說得對,一將功成萬骨枯,如果能放下,吳爭也想……回家。
六年多了,兒子和女兒都三歲了,可吳爭甚至想不起他(她)長什么樣。
吳爭心里苦笑,穿越一回,歷盡千辛萬苦,結果依舊可能是個失敗者。
這種心理的煎熬所引發的共鳴,終于讓吳爭松了口,將劉放連降三級,貶為明威將軍,低職高配,代行衡陽衛指揮使職戴罪立功,以觀后效。
同時,令衡陽衛返回原駐地休整,沒有命令,不得擅動。
劉放走了,帶著那支傷痕累累的衡陽衛和一萬老弱、婦孺走了,回了衡陽鎮。
他許諾這些死者的家人,給他們土地、房屋,重建一個新的家園。
那些老弱、婦孺同意了,他們不再仇恨劉放。
或許,絕望之后的希望,能讓人忘記所有的一切吧。
……。
或許是被劉放這廝鬧的吧。
這一夜,李定國和吳爭默默地對坐于史河邊。
天上有月,面前有酒。
可半個時辰過去,誰也沒有去碰一下酒碗的意思。
就這么對坐著、對視著。
“其實李某也想過這種日子……幾畝瘦田,一頭牛,一斤濁酒,三碗飯,兒孫繞膝,天倫之樂……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