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方光琛這二人湊在一起,將垂死的大明朝直接給挖坑埋了……此話,絕非虛言。
當年李自成攻破京師,為解決軍餉問題,逼勒百官助餉,查抄了吳三桂的父親吳襄家,還順手牽羊,將吳三桂的愛妾陳圓圓請去品茶。
在崇禎死后關寧軍三首腦王永吉、黎玉田、吳三桂正面臨著繼續抗清還是降順的選擇。
而吳三桂問計于方光琛。
方光琛當時向吳三桂建議,“莫若請北兵進關,共殲李賊,事成則重酬之。”
此計被吳三桂采納,就有了之后多鐸率清軍入關,滿清平白撿了順天府的事了。
所以,這二人十幾年來,可謂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交情非常人能比的!
然而,真到了緊要關頭,還有什么,是不可棄的呢?
吳三桂心里浮起一絲惻隱。
他擠擠眼睛,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淚,“廷獻啊……是孤的錯,孤早該聽之勸,先下手為強……若是先擊潰了李定國的不足三萬大西軍……今日何至于受二方逼迫,竟落個喪家之犬的結局!”
方光琛又是一個聰明人,在信陽城見到吳三桂斷臂求存,棄王屏藩、馬三寶及一萬多騎兵之際,也已經忐忑不安了。
此時吳三桂開口一與他論舊情,方光琛就大概清楚了吳三桂的意思。
與其象王屏藩、馬三寶一樣,不如來得光棍些,主動示好,或許還能混個死后哀榮。
“王爺放心……光琛能理會得。”方光琛抱拳道,“能為王爺效死,乃光琛求之不得的榮幸!”
吳三桂終于擠出了熱淚,他哽咽道:“還請廷獻放心……學潛這孩子,孤為象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盡心照撫他成人……還有你的家人,孤也會視為自己的家人……!”
方光琛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大聲道:“請王爺下令……要光琛怎么做?”
吳三桂頓時正經起來,肅容道:“如今敵軍已經破城,就算有王屏藩、馬三寶二部阻擊敵軍,奈何敵軍兵力遠超二部,加上孤這一撤,將士士氣必受影響……恐怕是撐不了太久的,萬一二人中有一人吐露孤的去向,敵人必尾隨而來……可前有淮水攔路,我軍又多是騎兵,須不少時間渡河……故本王思忖著,是不是以一支偏師向西北桐柏方向引敵尾追,而本王則暫時隱匿起來,待追兵一過,再轉正北明港方向渡河……本王細細思忖,尋常人,孤不放心,唯有廷獻,孤能放心啊!”
方光琛大聲道:“光琛愿往!”
“好,好……好!”吳三桂連道三聲好,雙手合攏,緊握著方光琛的手,“以千人騎兵,要造出主力之勢……廷獻哪,你可知……此行兇多吉少啊!”
“生死有命、福貴在天……只盼王爺得以逃出樊籠,待有日,率重兵為我報仇……光琛泉下有知,也再無遺憾了!”
“不……廷獻你要活著回來,孤在汝州等你來歸……不可拒絕,這是軍令!”
方光琛終于大泣起來,“光琛……遵命!”
……。
都說歪打正著。
吳三桂的善變,他卻想不到吳爭早在他與李定國“合謀偷襲”前,就已經向真陽方向派出了一支數千人的偏師,打算斷他的后路了。
在吳三桂看來,他已經部署了兩道疑陣,就算吳爭再聰明,也估算不到,自己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順利渡河。
也對,吳三桂還真瞞過了吳爭的追兵,率騎兵順利渡河北向了。
渡河之后,吳三桂繼續向正北方向,他打算協了明港,再轉西向,沿溱水至泌陽,然后向北至裕州。
然而,明港有一長林衛分支,看見了大軍突至,驚訝之余,就近向蔣全義部提供了這個消息。
蔣全義苦候已久,已經過了預估的日子,正覺得忙活三天,竟撲了個空時,驟聞此消息,自然大喜。
不管有棗沒棗,打一竿子再說,也比苦候等待要強吧?
于是,蔣全義率部西向,但他趕去的并非明港,而是,確山方向,溱水南岸。
而此時,吳三桂所部人馬,也正過明港北趕。
兩部人馬,竟是在倉促之間,在溱水南岸附近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