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其實心里都明白,只是,想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
蔣全義悠悠道,“西路還好……東路已經出現補給不上的情況……偌大的江南,上千萬人口,朝廷都已經頒詔宣戰了……本該是萬眾一心、同仇敵愾之時……居然……居然補給不上,我軍攏共就二十余萬人,偌大的江南……天下最終富庶之地,政清令明……居然,補給不上……可笑不可笑?”
錢翹恭沉默。
“蔣某并非是要指責錢大人或令尊什么……只是不想讓付出了數萬將士性命的北伐……功虧一簣!”蔣全義慢慢呼出一口氣,“王爺應該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他不用象蔣某一樣,對人說出來……許多事,不說還可轉圓,說了,那便是不共戴天……錢大人,今日蔣某多嘴了……只為一件事,那就是今日王爺也沒反對的盡快北伐……趁著阻力還沒那么大,趁熱打鐵,以防夜長夢多……言盡于此……告辭!”
蔣全義一拱手,低頭、轉身而去。
“你!站住!”背后錢翹恭低喝道,“你和我說這么多……定是想讓我做什么……說吧,不必藏著掖著!”
蔣全義慢慢轉回身來,注視著錢翹恭,“趁著你的初心尚在……勸說王爺,趕緊北伐……否則,后事……難料!”
錢翹恭氣呼呼地道:“你自己為何不對王爺明言……偏要我去說?”
蔣全義輕輕一喟,“蔣某只是個瘋子……瘋子的話,總是不易被人采納,可錢大人不同,名門之后,又是王爺妻兄……錢大人,達則兼濟天下,在其位謀其政,莫辜負了你此時的身份……!”
錢翹恭怔怔地望著蔣全義遠去的背影,心中原本因大捷而產生的喜悅,已經盡無。
事情的真相,真的會如蔣全義所說的那樣……不堪嗎?
轉頭望向相距不遠的吳爭的臨時駐所,走回去,很簡單,可錢翹恭感覺自己的腿,竟是這么地沉,沉到難以抬起。
……。
如預料的那樣,被困于沭陽、宿遷東北一帶的岳樂所部,終因補給困難,向西北郯城方向,展開了不惜一切的突圍。
這種情況,曾幾何時,都是明軍的常態。
可惜,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輪到清軍如此了。
這也說明一個道理,政權的興衰,國朝的更迭,其實,真得不需要太多時間。
就象明末張獻忠、李自成揭竿而起,短短數年,聚集起數十萬人,席卷半個中國,愣是將大明二百多年的基業,整得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而如今,才建國二十多年的滿清,已經顯露早夭之相。
建興三年,四月初五。
建興朝紹興伯沈致遠,率二萬槍騎與清安親王岳樂所部三萬大軍,會戰于沐水以東。
經過四天四夜的激戰,清軍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