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言神色數變,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殺人!
而讓張煌言驚恐的是,始作俑者,竟是大長公主。
也就是說,這場陰謀,從一開始時,就是一個誅滅異己者的局。
張煌言突然感覺到全身無力,王翊說得沒錯,這事,已經不是自己能夠追查得了的了。
可張煌言心里依舊也憤怒,因為大長公主、錢肅樂、張國維……甚至是吳老爺子,他們都在以,為吳王之名謀劃這場變局,卻全然不理會吳王自己愿不愿意!
張煌言其實已經非常明白,不是張煌言不敬重他們這些人的作為,而是他們的作為,已經完全脫離了律法,可問題是,誰能處置他們?
張煌言感覺到悲哀,因為設身處地,吳王恐怕也處置不了他們。
張煌言長長喟嘆一聲,繼續問道,“那……又是誰放走了那些奸商、細作……為何忌諱莫深?”
宋安有些不太情愿地道:“張大人還是不要多問了……此事,我已經派人稟報我家少爺……還是由少爺親自來處置吧!”
張煌言怒道:“本官乃按察使,司法刑獄、監察按劾、治理驛傳等皆為份內之事……如此明顯的通敵行徑,本官知曉了豈能不查……講!”
宋安只好道:“……莫家!”
張煌言驚愕,好一會,才開口道:“汝不會……錯了吧……莫老怎會附逆?”
宋安輕嘆道:“其實我聞知時,也不信……可事實俱在,當時亂軍把持碼頭,而可以順利將這么多人運出杭州城的,必須是船隊……而能避過水師在外海盤查的,就只有莫家船隊了。”
張煌言沉默了一會,咬牙道:“那就……傳訊莫執念!”
宋安急道:“不可……此事干系重大,莫執念既是財政司長,又是商會會長……莫家在江南更是枝葉茂盛,人脈盤根錯節……再有,張大人總得顧及王側妃吧?”
張煌言也不覺躊躇起來,側王妃是吳王獨子的生母,雖是庶出,可吳王并無別的子嗣,很有可能成為世子。
但張煌言終究是張煌言,最后他咬牙道:“那就給莫執念一個面子……本官親自上門問訊!”
……。
張國維陣亡的噩耗,令莫執念老淚縱橫。
這個大好人,老實人,可惜,好人不長命哪!
莫執念此時尚未意識到,他的長子,在此次事變中,承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
這不能怪莫執念,人畢竟是老了,哪怕是正當壯年,也難避免燈下黑的窘境。
可當范永斗、王登庫、靳良玉等人輕易逃離杭州城的消息傳來時,莫執念突然意識到了,他立即令人將莫辰博帶回家中。
“逆子……!”莫執念再也無法平靜地說話,他顫抖著身子,指著莫辰博罵道,“汝干的好事!”
莫辰博此時已經意識到末日降臨的恐懼。
他趴在莫執念跟前,涕淚交流。
“爹……爹……救救孩兒!”
莫執念頓時僵住了,雖然希望渺茫,可他多想兒子此時能理直氣壯地反駁、否認,他定不會去計較父子之禮數。
可莫辰博承認了,竟是連一句……哪怕是狡辯都沒有。
莫執念的目光是直直的,好一會,突然“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足有一尺遠,正好淋濺在莫辰博的頭上。
“來人……來人哪……!”整個書房區域,只聞莫辰博的嘶喊聲,那么的惶恐、那么的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