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里已經意識到鄭森來意不善,也對,來意若善,何須一入杭州城就要見朱以海?
很顯然,鄭森前一句斥責朱以海的話,是掩人耳目之語。
鄭森見張煌言拿不出監國令,于是道,“既然張大人沒有奉監國令諭,那便是以下犯上……這可是大罪!”
那邊朱以海聞聽,頓時松了口氣。
鄭森繼續道:“本王不屬建興朝,自然無法治張大人的罪……不過,魯王殿下為明室宗親,本王不能坐視宗室受辱……!”
說到這,鄭森向朱以海躬身道,“請殿下移駕本王軍營……由本王護駕,以策萬全!”
張煌言不傻,相反,他的聰慧,不下于在場任何人,他只是經驗不足,再則,為人正直,從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俗話所說的,君子欺之以方,指得就是張煌言這樣的人。
可鄭森要帶走朱以海,張煌言一聽就明白了。
這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啊?
“延平郡王此話不妥吧?”張煌言據理力爭,“魯王涉嫌發動政變,如今尚是待罪之身……。”
“放肆!”朱以海大吼道,“朕是宗親……天下無主,朕登基為帝,順天應地……何來待罪?誰敢治朕的罪?!”
鄭森干咳了一聲,“還請魯王息怒……!”
朱以海大皺眉頭,他此時聽不得鄭森稱他為魯王,這就象聽到了鄭森的背叛一樣的難受。
張煌言沒有理會朱以海,而是對鄭森道:“無論如何,魯王也是我朝的魯王……延平王似乎沒有理由帶走吧?”
鄭森笑了,他慢慢走近張煌言。
面對著鄭森氣勢的逼迫,張煌言昂首直視著鄭森的靠近。
鄭森貼著張煌言的耳邊,輕聲道:“本王的大軍就在城外,汝憑什么阻攔本王帶走魯王?”
張煌言咬牙道:“張某雖然知道力不如人,可也不是惜命之人……汝敢下令攻城,張某就敢拼死以抗!”
鄭森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又道:“本王非常欣賞吳王一句話,那就是……講別人聽得懂的道理,本王的道理就擺在城外,可汝的道理,本王聽不到……聽不到,那就是,廢話!”
說到這,鄭森霍地甩袖轉身,沖門外喝道:“來人,護送魯王殿下回營!”
大將軍府眾人大急,紛紛上前阻攔,張煌言甚至也向門外府衛喝道:“來人,攔……!”
鄭森怒目而視,“張煌言,汝是想讓杭州城中血流漂杵嗎?”
張煌言被鄭森這一喝,也想起了錢肅樂的話來,兩難之下,張煌言沉默了。
鄭森這才滿意地轉身,目視著親兵護送興高采烈的朱以海而去。
“張大人,如今吳王不在杭州……本王早年受吳王之恩,正想著圖報……這樣,本王在杭州城待上幾日,順便替吳王整治一下秩序……汝看如何?”
張煌言驚愕,他突然意識到錢肅樂是對的,人的野心是會變的,因時易地皆不同。
對于鄭森而言,相較于吳王登基,肯定沒朱以海登基來得實在。
吳王是個強主,鄭森無論從哪方面比,皆遜于一籌,如果吳王登基,那么自然不會重用鄭森,鄭森最多就是落個閑王爵位,混吃等死。
可朱以海若登基,那就完全不同,先不說鄭森有救駕、擁立之功,就說朱以海登基之后,鄭森定獲朱以海的寵信,成為建興朝最大的權臣、強臣指日可待。
兩相比較,鄭森擁戴誰,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