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該殺!”李颙附和道,“錢公一心為了北伐……如此之人,就算有再大的過錯,豈可戧害,魯王……朱以海怕是……真瘋了!”
“不。”吳爭搖搖頭,“不會是朱以海……他不敢……明知孤已至東城外,還要殺人,有這膽的,必是鄭森!”
“可鄭森與王爺并無如此深仇大恨啊……若城破,朱以海恐怕是罪責難逃,可鄭森他不至于冒如此大的風險,得罪王爺啊……就算朱以海退位,鄭森只要撥亂反正,依然是王爵……這說不通啊,難道……鄭森想學曹操亦或是自立?”
說到這,李颙驚悚起來,“可如此一來……吳翁和二位王妃,怕是有險了。”
吳爭臉色有些蒼白,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在抖。
“孤想與人講道理……奈何人不與孤講道理啊!”吳爭猛地一掌拍在坐墊上,“他們非要與孤講拳頭,非要逼孤……那好,就比比誰的拳頭更硬些吧!”
“黃昌平!”
“卑職在。”
“傳令城中,打開艮山門……。”
李颙大驚,“王爺不可,咱們只帶了六百騎……鄭森在城中可是有上萬大軍啊,且還有數萬大軍在城外……臣不是要阻攔王爺……至少,得等與處州、吳淞二衛會合,方可圖入城這事……!”
吳爭搖頭,“孤不等了……再等,張煌言也會有險……孤的家人,也會有險!”
聽吳爭這么一說,李颙不敢再勸,再勸,若真有不測,這罪可擔負不起。
黃昌平在窗外輕聲道:“王爺……要不卑職先率三百騎入城,與宋大人等會合,先守護住吳翁和兩位王妃……王爺待與孫大人、吳大人會合后,再入城不遲?”
“照孤的話做。”吳爭沒有解釋,平靜地說道。
黃昌平也不敢再勸了,只能拱手應聲而退。
李颙看了吳爭一眼,也不說話,起身下車,朝黃昌平追去。
……。
“王爺太魯莽了……此時入城,太過兇險……黃大人,汝可得想轍,護王爺安全!”
黃昌平苦笑道:“卑職能做的,就是先王爺而死……李大人應該清楚,這不是平日演練……鄭森殺錢公,已是撕破了臉……王爺此時入城,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啊!”
李颙皺眉道:“黃大人所率的,可是我軍精銳中的精銳……難道也無把握護住王爺?”
黃昌平無語,他知道李颙只是個文官,以為精銳就可無敵、所向披靡。
“黃大人請回吧……卑職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說完,黃昌平轉身而去。
李颙愣了半晌,一跺腳返回車中。
“王爺三思,有處州衛、吳淞衛和軍校軍團,三面圍在鄭森大軍外圍,鄭森就如甕中之鱉,王爺不必急在一時……!”
“汝究竟在怕什么?”吳爭平靜地問道。
李颙一怔,“臣是擔心王爺安危哪!”
吳爭悠悠道:“韃子都殺不死我……鄭森屠我百姓、殺我岳丈,何德何能?”
“可咱們此刻寡不敵眾、刀槍無眼吶……!”
“寡不敵眾?”吳爭臉色古怪起來,“孤在杭州城經營六年,城中數十萬百姓……誰寡誰眾?”
李颙聞聽,臉色一白,“王爺是要……破釜沉舟?”
吳爭轉頭,看了李颙一眼,淡淡道:“城中百姓已經卷入這場紛爭,此時就不必讓他們獨善其身了吧……北伐軍中,哪個不是來自于百姓,守護自己的家園,理所當然!”
李颙終于明白了吳爭話中的意思,自己說的寡不敵眾,這話沒說錯,但角色錯了,應該對調,是鄭森寡,而吳爭眾。
吳爭指著已經有了淡淡影子的杭州城,“孤如果到了杭州城,還不敢進……那這天下,就該是鄭森的……孤的家人若有不測,孤理當陪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