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您是怎么來的?”
“走來的……途中也有好心人,讓老夫搭個車……前后走了八天。”
“這么遠……那您食宿?”
老頭兒拍拍腰間,“老夫帶了干糧,沿途向人討口水解渴,夜了就睡城隍廟……。”
話說得很輕松,可讓人感覺竟是如此地……沉甸甸!
吳爭有些懵,他發覺自己是不是好心……辦了件錯事?
感覺到手中這包帶著老頭體溫的碎銀,變得火熱,熱得讓人感覺燙手。
吳爭強笑道:“老丈這是何苦……想來湖州府應該還有您的鄉鄰來此購買,您讓人代購兩股不就成了嗎……何必親自前來?”
老頭兒呵呵笑道:“小哥自然是不明白的……老夫已是風燭殘年,過一日便也少一日,身邊已無家人,便了無牽掛……心里想著,來杭州府……或許能幸運在大街上遇見吳王殿下,于是回去,就有了與鄉黨吹吁的本錢……!”
“吳王有什么好見的,不過也就是有著爵位的普通人……其實和您一樣,兩只眼睛一張嘴罷了。”吳爭盡量保持著語氣平靜地說道。
“胡說!”老頭兒生氣了,“你這小哥……忒不知天高地厚了,吳王怎會是普通人?時逢大難、國之將傾,吳王力挽狂瀾,僅用了七年,便收復河山,這豈能是尋常人……我說小哥,人哪,得有敬畏之心……可不敢亂說!”
邊上的人推搡著,大呼著,“老人家……你是來買商會股份的,還是來閑聊的……不買趕緊回家去……!”
吳爭不再問,他抬筆,替老頭兒填寫好姓名、籍貫,然后雙手鄭重遞給他,“老丈小心收好了……您有這份心,定會有福報!”
“多謝小哥兒……老夫不貪圖什么福報,只是了卻一樁心愿罷了……若非吳王收復湖州,老夫怕早已黃土中一叢白骨了……走了。”
老頭顫巍巍地離開,人群無聲地為他分開了尺許的通道,人心,真的,有桿秤!
吳爭默默地看著老頭兒離去,然后輕聲對黃昌平道:“找輛馬車,派人好生送他回家!”
“是。”
……。
“……他明知朕此時在買入商會股份,卻寧肯大費周章,亦不肯將股份賣給朕,偏要以此等勞民傷財的方式,來籌措所謂的軍費……他,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朱辰妤心中確實是不解,但她更頭痛的是,因為股價隨著吳爭的大量拋售,并沒有大跌,反倒是穩固在了五兩一股的位置上。
也就是說,局勢并未如之前想象的,吳爭因拋售股份而聲譽驟降,不僅如此,在籌措軍費的同時,還間接試探出了吳爭在江南民眾心中的份量。
這讓朱辰妤很是頭痛!
邊上莫執念面無表情地奏道:“陛下,還有一事……就是現在朝廷有了銀子,怕也買不到那邊吳王拋售的股票。”
“這又是為何?”
“吳王以在每份股份憑據上登記姓名、戶籍之手段,將大小股東登記造冊……臣原本想著,征集一批民眾,分散前往杭州府購買……可如此一來,老臣原計便進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