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鋪面正對面,是一間酒樓,此時也已經停業。
二樓半的窗后面,站著黃宗羲、席本楨二人。
看著如海水般涌來的潮,席本楨感慨道:“確實是想不到……吳王殿下一聲號令,竟有如此多的民眾趕來……都已經第五天了,看來還能持續三、五天時間。”
黃宗羲目光一直注視著對面,嘆息道:“可這……于事并無多大補益之處,按前四天的售賣情況,平均下來,一天也就賣出二十多萬股……要籌措到吳王想要的數目,怕至少得一個月、二十萬百姓前來購買!”
席本楨苦笑道:“真不明白,吳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說,他放著大事不管,居然親自來做個伙計……這世上怎有這樣的王爺?還有,明明可以一手交銀一手交貨,偏偏硬要登記造冊,否則,速度也能快一倍不止……說是為了日后發放紅利之用,可你說,之前發放紅利不也一切順利正常,需要這么麻煩嗎?我私下猜測,王爺是不是想借此……收買人心?”
黃宗羲微微搖頭,“應該不是……若真如你所想的那樣,王爺應該一早表明身份,以示與民同樂才對,可他連續五天親自在此做個伙計,應該是……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吧!”
席本楨聽了臉色微變,“太沖兄的意思是,吳王另有所圖?”
“應該是!”黃宗羲頜首道,“可我想不明白……普通百姓對吳王大業而言,真有那么大助力,值得吳王如此親歷親為嗎?”
……。
一個已過花甲之年的老者,口中嚷著,“鄉黨們,借過,借過……且讓讓老夫。”
他顫巍巍地從人群中慢慢向前擠來,可人潮洶涌,前面的人禮讓了,卻架不住兩側人向里擠啊。
吳爭目光余波所及,忙對身邊黃昌平道:“真沒眼力見……還不去攙扶著點?!”
一身布袍,小廝打扮的黃昌平趕緊手一按,跨越過攤子,迎上老者,攙扶著慢慢上前。
吳爭微笑道:“老丈這么大年紀……也是來買商會股份的?”
“是。”老者答道,“小哥是此處掌柜?”
吳爭搖搖頭又點點頭,“算是……掌柜吧。”
“那給老夫買兩股。”老頭兒抖索著從胸口摸出包碎銀來,遞給吳爭。
吳爭接下,在邊上過了下秤,顯然老頭兒來前是秤過了的,分毫不差。
吳爭一面數了兩張憑據,一面提筆問道,“敢問老丈高姓大名,戶籍何處?”
老頭兒答道,“老夫姓劉,賤名德方……湖州府長興縣人氏。”
吳爭聽了一愣,“老丈是從湖州來?”
“是。”
吳爭愕然,從湖州府至杭州府,距離不下數百里。
“那老丈是有家人陪著來的吧?”
那老頭兒苦澀地搖搖頭,“沒了……全死光了……被韃子殺的,轉眼已過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