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
文華殿內。
時任禮部尚書的馬士英躬身向朱辰妤奏道:“陛下,臣等接到吳王公文……王一林水師已向陳錢山發起進攻,且進展順利,同時,張名振水師正向東藩島南下,欲兵分兩路,自島北、東兩個方向發起進攻……吳王告知內閣,希望調左營至龍灣、丹徒一線,以防萬一……!”
“建興朝吳王果真氣度不凡哪!”時任吏部尚書的徐孚遠仰頭說起了怪話,“瞧瞧……一場國戰,說打就打,直至開戰,也只是讓一個禮部尚書代言……嘖嘖,天色好黑……只手遮天,好大的權勢啊!”
“廖愛卿,汝可知外海戰事?”
朱辰妤目光投向時已升遷兵部尚書的廖仲平。
廖仲平躬身道:“臣之前不知,也是在內閣接到吳王公文之后,才知外海已經開戰!”
“聽聽,聽聽……!”徐孚遠攤著手,環顧四周,“如此跋扈之臣,置吾皇于何地……諸公啊,如此下去,國將不國啊!”
說到這,徐孚遠霍地轉身,面朝朱辰妤跪下,“臣懇請陛下降詔,訓誡吳王,以懲不臣!”
殿內大多數人,都在苦笑,不管是吳王的人,還是皇帝的人。
訓誡?
痛嗎?
有用嗎?
冒襄緩緩出列,向朱辰妤行了一禮,然后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徐孚遠,“徐相言過了,吳王不僅我朝是吳王,更是我朝大將軍,更是陛下欽封的議政王……將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何況,吳王只是在浙東自己的藩地外海,與來犯之敵先鋒打一場區區規模不大的海戰……這不臣之罪名,怕是不實啊!”
“與外番開戰,竟被首輔說成是一場區區之戰,敢問首輔大人,那進軍東番島作何解釋?”徐孚遠針鋒相對,反駁道,“陛下、諸位大人……張名振水師擁大小戰船三百余艘,兵力超過萬人之數,這還不算戰船之上所載的水兵……如此規模,也敢稱區區二字?!”
冒襄慢條斯里地答道,“鄭森狼子野心,之前蠱惑前魯王朱以海枉自登基稱帝,已是不赦之罪……吳王殿下為國朝計,覺得鄭森尚有用處,這才大義開赦,不為己甚……哪知鄭居心叵測,不但不加收斂,更是勾連外番,為禍沿海……如今,更是挾洋自重,借助外番之力,犯我邊境……試問,吳王出兵討伐,有何不妥?!”
徐孚遠怒道:“首輔大人休要轉移話題……之前徐某是在彈劾吳王不臣……自太祖立國以來,大明從無在東藩島派駐流官,吳王以一己之私,妄動干戈,由此極可能將引發我朝與歐羅巴諸國開戰,到時,天下百姓怕又將生靈涂炭……敢問首輔,你如此指鹿為馬、維護吳王,是不是在你心里,對吳王的忠誠,要遠高于當今天子?!”
這話太重了!
帽子扣得真狠啊!
這要是換作前朝,妥妥地就是一莫須有的罪名,少不得趕緊跪下一番自辯,再請辭以避嫌,最后兩條路,朝堂勢力大的,回家閑養些日子,待風聲過去再復起,還有一種,皇帝心情好的,貶官奪職回家奶娃,皇帝心情若不好……那就得洗干凈脖子等刀斧相加了。
可惜,這建興朝并非前朝。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徐孚遠才更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