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孚遠忙止住話頭,向莫執念拱手道:“莫相,徐某是真已江郎才盡……還望莫相能想出妙計,挽大廈之將傾哪!”
莫執念低頭深思良久,緩緩吐出七個字來,“解鈴還須系鈴人!”
徐孚遠吶吶重復著這七個字,突然道:“荒唐!莫不成,還要讓吳王來勸陛下不成?!”
莫執念吃驚地看著徐孚遠,心里哭笑不得,這徐孚遠文才是有,也是正人不假,可這腦子……嗨!
莫執念不得不明言,“徐相啊,老朽之意是……左營是否按吳王諫言調出京城,還有一人,可以左右陛下的決定!”
徐孚遠聞聽一愣,“斯日古楞上所指,難道是……?”
“對,就是他!”
徐孚遠先是一喜,后又皺起眉來,“他……可是與吳王交情不淺哪!”
莫執念咧嘴一哂,“按徐相之言……老朽與吳王豈不更親近?”
徐孚遠一怔,忙道:“莫相不要誤會,徐某只是怕……!”
“此一時彼一時,徐相早先……也是與宋征輿往來甚近嗎?”
徐孚遠臉色頓時赤紅,當年宋征輿可是因暗通清廷,于丹徒截殺吳王,事發之后,被吳王下令處死的。
莫執念這話,看起來是隨口一說,可聽起來,無比……刺耳!
徐孚遠雖然心里憤怒,可沒法發作,因為莫執念說得是事實,陳子龍、徐孚遠、宋征輿等人,當時被時人稱為“幾社六子”,這關系近到可以通家,原本該受牽連,幸得吳王大度,沒有繼續深究,這說起來,還得感恩吳王活命才是。
可徐孚遠如今卻領頭與吳王作對,實則違背了君子之道。
“徐某所為,皆是為了國朝社稷、天下黎民……。”
人哪,就是這么虛偽,虛偽到自己都說不下去了,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
好在莫執念不理會這些,道:“廖仲平的心思,其實如同其人一般,并不復雜……吳王若只是吳王,廖仲平絕對不會背叛,可若是吳王再進一步……那就等于是在廖仲平頭上懸了一把利刀!”
徐孚遠慢慢回復臉色,“莫相指得應該是當年吳王從嘉定返回紹興,向廖仲平下跪之事吧……可僅僅因為此事……也不足以讓廖仲平與吳王針鋒相對啊!”
莫執念淡淡一笑,“徐相也是知天命之人了,難道就不明白,人心與人心之間,不能有一絲芥蒂嗎?”
徐孚遠當然知道,他太知道了,自己這么反對吳王更進一步,不也是因陳子龍、宋征輿之死嗎?
以三人的交情,徐孚遠太擔心吳王成為皇帝之后,再秋后算帳了。
當然,心里與生俱來的維護正朔大義,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徐孚遠沉默了一會,抬頭道:“那……還得勞煩莫相……!”
“不!”莫執念堅定地回絕道,“這事誰都可以去勸,唯獨老朽不能!”
“這……又是為何?”
莫執念重重嘆息,“老朽與他……相見兩厭,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