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話勸酒,只要吳爭喝上一口,沈致遠絕不落后。
而沈致遠喝上一碗,吳爭也絕不多讓。
三斤八兩的一壇黃酒,很快被二人喝得一干二凈。
再上來的一壇,剛剛啟封。
十八年的陳釀,后勁十足啊。
二人的喝酒速度,不約而同地慢了下來。
“你……不行!”沈致遠有些大舌頭了,“但凡人君,必殺伐果斷……這些年……你有過太多機會,卻沒有抓住……所以,你只能做個……臣子!”
吳爭醉眼朦朧,懶洋洋地拿左肘支著宋安送上的軟墊靠著,舉起右手,豎著食指搖了搖,“殺伐果斷……其實很容易……不是我不能為,而是不愿為……!”
“那只是你的……托詞罷了!”
吳爭嘿嘿一笑,撐起身子,將頭伸過桌子,“我問你……若我是殺伐果斷之人……今日,你還敢下船嗎?”
這話令原本酒意上頭的沈致遠,為之一驚,他眼睛一睜,瞪著吳爭。
二人就這么互瞪了好久,終于沈致遠氣一泄,“我知道……你不是!”
吳爭慢慢將縮回身子,又支著左肘側靠在墊上,“這不就對了嘛……!”
沈致遠愣了半晌,憋出一句話,“可象你這樣……怎么震懾得住那些人……?!”
吳爭隨意地揚了揚右手的袖管,“為何要震懾……本王向來,講究的是以理服人!”
“狗屁的理!”沈致遠罵道,“你的理,向來是歪理……就算起始時還講些理,可一旦被駁,便會不講理……講只有你自己才懂的理!”
“那總比啥理都不講的好……!”吳爭無所謂地承認了,“譬如,今日你不是下船找我來喝酒了嗎……?”
“我是沖著酒來的……!”
吳爭噗嗤一聲,“堂堂紹興侯……缺口酒喝,這若被人知道,怕是得笑掉大牙了!”
沈致遠臉色赤紅,怒視著吳爭,差點將手指頂到吳爭額頭,他恨聲道,“你也好意思說……八年了,我沈致遠出生入死,可你給過我什么……錢?地?女人?官爵?!”
吳爭的臉色也漸漸凝結,好一會,喟嘆道:“……可有些人,我給他權力、財富……甚至于對他的不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最后呢?”
這話說得……很,滄桑。
沈致遠竟不太好意思繼續指責了,他干咳一聲收回手指,悻然道,“人與人……不同!”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給你錢、地、官爵……你就會效忠于我?”
“還有女人!”沈致遠這還客氣地指出吳爭很顯然是故意漏掉的一點,“這很重要!”
吳爭翻了翻白眼,“會嗎?”
“不會!”沈致遠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看吧……所以你說的一切,都是借口!”
“那又如何?”
“瞧瞧……這次是你不講理了吧?”
“近墨者黑!”沈致遠迅速懟道。
二人的斗嘴,讓邊上旁聽的宋安,感到很緊張。
因為宋安很清楚,今日或許是這二人決定日后,是敵是友的最關鍵時刻。
吳爭能邀約,展露了誠意。
沈致遠能下船,同樣表示了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