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因為……他們以金牌上的什么術法探得自己是北辰氣運加身之人,一時間不敢妄動了?
他想到此處,便又湊近些,將那巧姑娘重新細細打量一番。這許多年來,他頭一次距一個睡著的女子這樣近,但心中有種種思慮,倒也沒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等再瞧她的脖頸時,忽然發現不對勁兒——
她咽喉處似是有一點新愈合了傷口,約有黃豆大小。李伯辰心中一動,覺得那該是銳器造成的傷痕,仿是幾天之前有人以匕首或者細劍抵著她的咽喉,才留下了這點創傷。
該是葉盧他們——他們果真來過,還該逼迫她說了些什么。樓下那兩個丫鬟說她這幾天身子“不爽利”,就是因此吧。
李伯辰便穿墻而出,重附回到前庭的肉身當中。
之前知道葉盧那些人追查自己,還能猜得出他們想要做什么——自己殺了徐城這個靈主,他們該想要查清自己的身份來歷。而后要擒殺還是要拉攏,都會由更上層做決定吧。
可眼下要是覺得自己乃是北辰傳人,擒殺這事該是要好好考量了吧。他們的計劃必定有變,想要尋得些線索,不得不從那位巧姑娘口中挖出些東西來。
他站起身活動活動腿腳,趁著夜色直入后院。到樓下時輕輕一縱,躍上兩層高,正站在二樓之上的屋檐上。
摸出腰間曜侯,輕輕將窗內的木栓撥開,便閃身入內,重將窗關上。外面風大,開窗時嗚的一聲響,將窗口的棉簾都吹得掀了掀。李伯辰便靜靜站了片刻,聽屋中沒什么動靜,從棉簾之后閃身出來。
屋子里比想象得暖和,怪不得林巧穿得那樣單薄,該是三層也鋪了地龍,所以這小樓看著才很高。
此時視物沒有陰靈離體時那樣清楚,但之前已將屋中物件都一一記下,因而向內室走去時也沒碰著什么。
他走到內室門前,伸手輕輕將門推開,心中正想著該如何林巧喚醒,卻忽見一點寒芒直奔他的咽喉。
他心中一驚,下一刻卻又緩過神——那劍的來勢在尋常人眼中該稱得上又快又狠,但在他這里看著,卻是輕飄飄的。且身前一步多遠處的黑暗里有一陣香風,還有輕薄衣衫的摩擦聲,立時曉得該是剛才那風聲將林巧驚醒了,她從墻上取了劍。
他便也不躲,將手一抬,兩指便把劍鋒牢牢夾住,沉聲道:“林姑娘,我不是壞人。”
手中感受到力道,該是林巧想要將劍往后拔。他便松了手,卻未放下,只道她驚慌失措,該還會刺來。
沒料到聽見她輕聲道:“那你是什么人?”
而后錚然一聲輕響,竟是她將劍入鞘了。
李伯辰真沒料到她竟如此鎮定,一時間愣了愣。隨后瞧見屋中亮起一點微光、慢慢變亮,將整間房都暖過來了——林巧擰亮了桌上的符火燈。
李伯辰終于瞧見她的正臉。被光映得白潤,相貌纖纖巧巧,仿若漂亮的鄰家女孩兒。但一雙眼睛分外靈動,眼波中又自有些柔情,叫人一瞧便覺得這樣的女子天生溫婉可人,忍不住想要疼惜。雖沒有李丘狐那般絕色,但更令人心生親近感。
李伯辰忍不住心道,怪不得她是這競輝樓的頭牌。隨后才警醒過來,忙道:“在下李伯辰,家母可能與令慈有舊,想問姑娘一些事。深夜來訪,實在情非得已。”
林巧持著入鞘的劍站在桌邊,神色原本有些冷。但聽他說了這話,臉色緩和下來,輕輕“咦”了一聲:“李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