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做那件事之前,他想先試試探一下口風。
便道:“要你和她一樣是個尋常人,我自然不要你的性命。偏你在我這里已算罪大惡極——北辰帝君掌刑罰殺戮,我既是他的傳人,自然要替天行道。”
葉盧果然笑起來,道:“李將軍,你是對北辰帝君有什么誤會吧。我問你,如將軍一樣在殺人之前默誦帝君尊名、而后功成的,會覺得是得了帝君庇佑。那么要我在殺人之前也默誦尊名,也成了,是不是也得了庇佑?”
“將軍覺得我是個惡人,可帝君為什么庇佑惡人?倒不如說,帝君根本不在意區區一兩個凡人誰善誰惡,在意的只有大勢氣運而已。這也正如我之前所言,空明會里有一兩個我這樣的惡人不要緊,我們為善更多些就好了。這便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他說的這些不是李伯辰想要知道的,但已沾了點邊兒。李伯辰便冷笑道:“旁人怎么想無所謂,但我是北辰傳人,往后見了不平事,稟明帝君,便自然善惡有報了!”
葉盧露出微嘲的笑容:“真可以么?我是說,將軍現在可以與北辰帝君對話了么?哈哈……要真的可以,為何在用了我們的秘法之前,連自己是哪一位秘靈的靈主都不知道呢?”
“之前我們留在金牌上的神印雖只在帝君那一界露了一面便遭天殛,但至少也知道,當時沒瞧見將軍的神魂。只怕將軍也是瞧了一眼,得了些天啟,便回到這一界了吧。”
“李將軍,你雖是北辰傳人,但想要覲見神君,也必得有北辰之寶才好。你不曉得這些倒也情有可原,但要是剛才答應了我,便會有人來到身邊,將這些只有六國王族才能知曉的辛秘一一傳授與你,也就用不著鬧之前、如今這樣的笑話了。”
原來如此!李伯辰在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怪不得這葉盧明知自己是北辰氣運加身之人,卻仍是如此態度。原來是因為北辰傳人倘沒有那“北辰之寶”,便無法與帝君溝通的么?
他們也是因此,才不怕自己去“告狀”吧。便譬如自己乃是欽差,但“進京面圣”的關卡卻被這群人把住了。這么看,氣運加身之人要是想驅使陰差、冊封靈神,也得要那北辰之寶的吧。
不過這葉盧卻未料到……自己便是北辰了。
李伯辰在心中冷笑一聲,但臉上倒是露出恨意,道:“那又如何。我眼下自有身為靈主的本領,要取你的命,怕還是易如反掌!”
大概是見他心思已定、暫時難以說服,葉盧便嗤笑道:“李將軍有什么本領?我猜猜看——這魔刀。這刀的確了得,不過對我威脅有限。能驅策陰兵?哈……你那些陰兵都是什么修為?還能陰靈出竅吧?又能如何?叫我頭暈腦脹?對付尋常人管用,但我乃木胎之體,并不畏懼。”
他想了想,又笑:“我猜你之所以不問另一位便要殺我,還因為能夠束魂。但李將軍,我是須彌,一旦死了,陰靈也就化歸天地了,你問也找不到人問的。”
此人對自己,倒是做到了“知己知彼”!
李伯辰忍不住暗自慶幸剛才沒有貿然出手——他的確是想殺了葉盧,再以鐵索拘魂來問的。
見他不說話了,葉盧便站起身道:“好了。今夜已過了這樣久,你想問的也都問了——原是打算瞧瞧能不能從我口中得到些什么、叫我自曝短處吧?哈……李將軍,你的小心機,徒惹人發笑而已。眼下我便要走——脫身之后與那位匯合,稟明一切。下次再見的時候,就不會是如今這般形式了。我想到那時,你該后悔今日沒給自己機會,哼!”
他說這話時,李伯辰便微合了眼睛、靜守心神、默誦咒文。靈力運行三個周天,漸覺眼前黃光微現,也能感覺到一陣涼風——該是葉盧撩起棉簾、推開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