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大笑:“那就多吃點兒,好有力氣趕路。”
他平常胃口都極好,可今天被喜氣一沖,卻沒吃下多少東西,倒將那一壺酒都喝干了。林巧也陪她吃了四盞,臉上紅撲撲,眼神也迷離。吃到后來一會兒瞧著他笑,又一會兒自己抹眼睛,很是失態。李伯辰知道她這是失態也是因為心中歡喜,又感動了好一會兒。
待叫伙計將酒菜撤下,便吩咐他們送了湯桶。林巧回了屋中沐浴,他取了刀背在身上,牽了馬去鎮上采買。野炊要用的各色調味、干糧、換洗衣裳、布帶、藥粉,林林種種掛了兩大包。
兩人動身時,太陽還算高,天氣也暖和。他們策馬并行路上,瞧著兩旁綠意融融、春風拂面,也并不覺得累。
不過相識幾天,但此時李伯辰卻覺得已經在一起很久,一點兒隔閡都沒了。林巧該也這樣想,就問他從前的事。李伯辰便將北原上的事撿了些有趣的,都說給她聽。
他雖盡量避免說那些險惡的戰事,但其中許多細節,卻也能叫人想到北原上有多么難過。林巧默默聽他說這些,一會兒掩嘴笑,一會兒又低嘆。
待他說完自己剛從軍時的幾樁糗事后,林巧便問:“阿辰,那以前呢?你是不是也當過兵?”
李伯辰笑道:“那沒有。”
林巧道:“啊,聽你說起在北原上的事,覺得你一點都不怕苦,也不怕累。那,你去北原之前都做什么呢?”
之前?李伯辰想了想。原來那位在常庭葳故去之后,就開始吃百家飯了。等再長大些,就去鎮上做雜工。常庭葳出身名門,雖然沒怎么修行,但一些煉氣的法門還是略懂的,原本那位也就跟著學了一些。
必定算不得修行人,可身體要健壯些。他的力氣又大,吃喝也就不是很愁。等夠了年紀,便想做雜工不如當兵,有鎧甲穿,還有刀劍拿。之后,才被調去了北原。
他便開口道:“我之前,其實是……”
說到這里,又頓了頓,轉臉看一眼林巧。這時太陽有點兒西斜,從兩側林間的樹梢照過來,落在兩人身上。林巧被陽光襯著微笑傾聽,發絲則在微風中輕拂。一些鳥兒要歸巢了,林間啼鳴得很熱鬧。
李伯辰便忽然覺得,兩人似乎并不是在這李國舊地、在這危機重重、魔國將至的路上走,而真的是在結伴春游。
一種沒頭沒腦的情愫從心里生出來,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微笑道:“我從前,其實是個搜查員。”
林巧愣了愣:“搜查員?阿辰你之前是官身?”
李伯辰又猶豫片刻,低聲道:“譬如有一個地方,原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可有一天大多數人都病了,像失心瘋,開始吃人。還有一些人沒發病,就聚到一起生活。”
“那樣的地方,官府之類的東西全沒了,人也不能經商、生產。那些聚在一起的人,就也得保護自己,于是選了一些身強力壯的人,叫他們走出去找些吃的、用的的東西。這些人,就是搜查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