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一種飛妖,叫做鐮曲。可那東西大則大矣,卻不善長力。此地雖說已算是李國的北邊了,但與北原之間至少還隔著數百里的莽蒼群山,鐮曲飛不過來。即便真飛過來了,也早該被發現了。
難道是另外什么自己沒見過的大妖么?
似乎是見他臉色不大好,孟娘子走過來憋著氣,低聲道:“陳兄弟看出來了沒?”
李伯辰將草席蓋上,對尸首暗道一聲得罪了,又對孟娘子道使了個眼色。孟娘子愣了愣,低呼道:“……真的!?”
他還沒答話,屋門卻忽然被一腳踢開,聽一個男人喝道:“亂傳什么?誰教你們這么講的!?”
李伯辰轉臉一看,見是個穿黑布白邊制衣的男人。干瘦干瘦,腰間挎著一柄刀。這裝扮與白天在鎮上看到的那些巡街的一樣,該也是朱厚手底下的人吧。
這人大步進屋,厲喝道:“周家的,你們亂講什么?什么妖獸?不是說了是仇殺嗎?”
死者應該是姓周。他喝問的該是那個女人。
那女子一聽他的喝問,立時嚇得哭不出聲,倒是男童哭得更大聲了。這人進了屋,才看見孟娘子,語氣便緩和了一下,道:“哦,孟娘子也在啊。”
孟娘子皺了皺眉,道:“孫差,干嘛這么嚇人?孤兒寡母的。”
那人冷笑了一下:“孟娘子,這種話亂傳,不是擾亂民心么?傳到朱大將軍耳朵里,少不了要把人拿去坐監。我不是也為他們好。”
又盯了李伯辰一眼,再看那女子:“周家的,你不要亂傳話。外面的人也都聽著,這是仇殺。咱們的人還在找馮三,找著了,自然水落石出。”
小蠻說,這死者生前是郎中,曾治死了一家的孩子。這孫差口中的馮三,就該是那孩子的父親吧。他們懷疑是馮三殺的。
但他們沒看見尸身那道豁口么?李伯辰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明白了些。山中有妖獸的傳聞,該的確是朱厚的人放出的風吧……也許正如鐵匠于猛所言,是為了叫人從山里出來,到這兒來。
可眼下要是真有了妖獸,那就不妙了。妖獸現身傷人,朱厚真想做個一地的官長,總得派人去剿吧。但叫他那些人,到山里去對付妖獸?只怕要搭上幾十條人命,還未必成功。
所以,最好還是“仇殺”吧。
這是一種很愚蠢的做法,但李伯辰也覺得不是不可理解。朱厚本質上是個山匪,總不會真的“愛民如子”——就是那些正經有官身的,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死上個把鄉民動搖不了他的根基,死了他手底下的兵,才疼得要命。要是那妖獸過些日子自己走遠了,才最妙的。
李伯辰低嘆口氣。他原本想,要是證實了是妖獸做的,就通報當地管事的。但如今看這位孫差的模樣,怕是指望不上。
他便打算先離開。但剛挪了一下腳,那孫差又盯過來,道:“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