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忙道:“好好,我這就去弄。”
他走進廚間,一邊撿柴火一邊道:“你別忙了,快去歇著。雞蛋羹蒸魚,還想吃什么?”
“哦……你說,要是我今天晚上往常家去,要不要帶點什么?”
林巧在站在廚間門口看著他忙,道:“不用吧。阿辰,你可得記著我說的話——不管常家人說什么,你都只管答應。你不想做傀儡,但也得先做了,才有機會去爭一爭。這兒實在很難得,民風淳樸,還有兵,還有你的親族。你真想建立基業,沒有比這里更合適的地方了。無論出了什么事,為我,為辰生或者念慈,你都得撐下來。”
李伯辰想了想,道:“好,我答應你。我這人就一點好,不怕苦也不怕累。現在有了你們,哈,我更不怕了。”
林巧便沉默一會兒,又倚著門邊看他將火生起,輕聲道:“在這世上,你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李伯辰不知道她為什么忽然說這句話,但只覺得心里暖融融的。便笑道:“那當然了。不對你好,對誰好呢?你別站在這兒,煙熏著你。你回屋等我,兩刻鐘就開飯。”
林巧又看了他一會兒,道:“嗯。”
等她走了,李伯辰才又想,那山君是怎么回事?
那東西要是新得了山君的位子的話,今天的表現也算是在情理之中——野獸的陰靈與氣運融合有了神通,可不懂人事、尚存獸性,傷人也說得過去。據說天地之間最早誕生的靈神,其實都是極殘暴的。
但問題是,它那個模樣,是什么野獸的陰靈?
無經山君現出真身時是一只紅狐,這個山君,難不成真身是一只蜘蛛么?他可從未聽說過蜘蛛也有陰靈……又總覺得它那樣子有點兒眼熟,但始終記不起在哪里看過。
他思來想去也沒個結果,就先專心弄吃食。過了兩刻鐘,雞蛋羹、蒸咸魚都弄好了,又熱了早間剩下的米粥。他將東西都端進堂屋里,道:“小蠻,先來吃飯吧。”
又記起孟娘子送的腌菜還有一些,便再跑去廚間把腌菜也細細切了一盤。
等再回屋子里落了座,又招呼了一聲,林巧也沒說話。李伯辰想,不知她是不是睡著了——昨晚兩人說話,一直談到雞叫才睡的。便進東屋去看,可林巧不在。
他又去西屋看——西屋本是打算做書房,但眼下只有桌椅書架,連一部書都沒有,空空蕩蕩的。
西屋也沒人。他愣了愣,走到院中先去西耳房看,再去西耳房旁的廁里看,都不見人影。
李伯辰皺了眉,大步走到東廂房、倒座房里,無人。又出門到宅子邊的菜園里看,見大梨樹的花還開著,可還是無人。
不知怎的,他忽然覺得心里有些發慌,縱身躥回院中,叫道:“小蠻!”
這么喊了幾聲,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院中回響。他頭一次覺得這宅子這么大、這院子這么空。他開始覺得身上發熱,可腿腳又有些發軟,再跑回到東屋去,往床底下看、往桌底下看,仍找不見人,就又喝道:“小蠻,別鬧了!”
屋外日頭明晃晃地照著,熱汗從腦門、脊背上滲了出來,太陽穴突突地跳。他瞪起眼,心道,是朱厚么!?是他悄悄派人把小蠻綁了!?
這念頭一生出來,他立即沖到中堂去找自己的刀。他記得魔刀解下來放在條案上,一瞅,果真瞧見了。他一把將刀抓起,正要再沖出去,卻聽得當的一聲響——曜侯被壓在刀下,掉落在地了。與曜侯一同落下的,還有一片飄飄蕩蕩的紙。
他一下子怔住了。握著刀、盯著那紙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彎腰撿起來。
見紙上只有四個字:
阿辰,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