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苦笑一下,心道他是擔心自己要把孩子還給于猛么?到了這種緊要關頭,自己還不至于這樣迂腐的。便道:“你放心,我知道。”
方耋這才慢慢走過來,但抬手將短刃抵在那孩子脖頸上了。
李伯辰撤了刀,將魔刀還鞘,單手把男孩接過來,道:“于兄,對不住。但只要你送我們回去,我一定不會傷他。”
于猛退后兩步,看看李伯辰,又看看男孩,目光閃爍。李伯辰搖了搖頭:“你不要輕舉妄動。你是龍虎境吧?這樣的境界,你要跑要喊,我都沒什么辦法。但我以北辰尊名起誓,我不會食言。于兄,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過去這幾個月,不都相安無事么?”
于猛咬牙道:“過去幾個月?嘿嘿……”
他說了這話,卻又忽然閉了嘴。李伯辰看得出他是有些話想要說的,但想了想,到底沒問。只道:“看在孩子的份上,請于兄和我們一道走。”
他說了這話,抬手將小男孩放在馬鞍上,用一手輕輕地扶著。孩子還小,如此睡在鞍上倒是比被抱在手中更舒服了些。隨后他牽了馬,道:“走吧。”
但剛走了兩步,瞧見一只老鼠在不遠處的墻邊聞聞嗅嗅,便又道:“于兄,看那只老鼠。”
于猛循聲看過去。李伯辰在心中低喝一聲“去”,陰兵便撲到老鼠身上。那小東西立時一僵,倒在地上了。
他沉聲道:“我有一個殺人于無形的法門,百步之內無有不中。”
于猛咬牙冷笑:“好。我知道了。”
李伯辰便又邁開步子。拐到街上時,他還提防著于猛暴起奪人。但該是剛才那一招叫他心中有所忌憚,于猛只背著手,臉色鐵青地走。李伯辰不僅在心中暗道僥幸——于猛比自己高了一個境界,會使的術法該也多些。但剛才自己仗著神力和神兵之利,幾招便將他制伏了。眼下,他該覺得自己也是龍虎境吧?
如此一來,他的確不敢沖動行事了。
不過走了一段路,他又看看于猛,覺得這人有些怪。許多人都是當兵吃飯,做了將領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侯城里的鎮軍既然能容許朱厚在鏡湖山逍遙好幾個月,想來從前也是不想動兵戈的。
可這于猛卻似乎對朱厚恨之入骨,聽他剛才說話,又是非得把鏡湖山鏟平不可的勁頭。他要真的這么恨,在鎮上潛伏的時候該有機會行刺朱厚的吧?為什么不動手?
這時方耋也走到他身邊,偷偷看了幾次他的臉色,似乎想說話又不敢說。李伯辰見他這樣子,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便道:“好了,方兄。這次這事情,我還是沒什么資格說你。唉……這么多天,你是特意在這里等我?”
方耋張了張嘴,沒說話。
李伯辰便道:“哦……是趕巧了?眼下孟家屯是個什么情況?”
方耋這才壓低聲音道:“很不妙。打你離開那里沒幾天,從屯里來城里的人,就許進不許出了。城里往那邊運的貨,也都不準了。”
“十多天之前城里調了一千多的兵把鏡湖山和屯里圍了,聽說還要再派兵。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再多圍上個把月,只怕都沒吃的了。”
李伯辰愣了愣,道:“沒吃的?后面就是山啊。”
山上有野菜野果野獸,縱使初春林木還不很茂盛,但加上存糧、撐上一兩個月,也不會有問題吧。
方耋道:“臨著侯城這邊,是侯城的鎮兵圍的。侯城和山那邊,是旁邊的玄菟城派了一千兵,給隔開了。”
李伯辰皺眉道:“玄菟城?他們怎么也盯上這么一個小小的屯子了?”
方耋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道:“李將軍,你真一點兒都沒聽說么?”
“徹北公的公子,現在就在鏡湖山呢!都是為他來的!”
李伯辰心中生出的第一個念頭是,難不成這些人將自己當成了隋不休,覺得他在孟家屯?可隨即又想到,調動軍力這樣大的事情,絕不會是因為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的。
他心中一驚——隋不休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