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時候,李伯辰是真起了些談興,便道:“孟先生你既然想要術心,從前就沒想過到術學去么?”
孟培永苦笑一下:“哎呀,君侯,術學是個新鮮的玩意兒,我這一把年紀可不行。”
李伯辰忍不住笑了一下。孟培永也不過三十來歲,怎么稱得上一把年紀了?不過術學是新鮮玩意倒是真,統共不過十多年罷了。術學中風氣也更開放些,在隋國的時候就聽人說雪中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有傷風化。
但聽孟培永的口氣,他似乎是也想去的,只不過沒勇氣或者沒機會罷了。
李伯辰認真想了想——其實機關之術真的很重要,但這世上的人,至少在此時,并沒有重視到一定程度。
譬如在無量軍中乃至六國軍中,戰陣的核心始終都是修行人。除了他這個異數,從前無量軍中的統領一級大多是養氣境,到了戰場上,戰斗便圍繞著主將這個核心展開。養氣境修士在一班親兵的護衛下勇往直前,余下的尋常兵卒乃至披甲車,都是為這一核心服務的。
這種戰法自然有不足——主將沖鋒在前,或者身處戰團當中,指揮便大大不力。雖說統制一級的將領多會在后方壓陣,但真遇著難啃的骨頭,統制也要上前去的。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修行、術法的存在叫個體力量的差異極大,若無人克制,一個二階妖獸就能肆無忌憚地在戰團中來回沖殺,不管有多好的戰術,也全無從施展了——自己昨天沖破那個百人陣就是佐證。
可他自己是深知披甲車、機關之術有多重要的。倘若一片戰場上只有下三階的修行人,那披甲車其實可以發揮極大威力。只要如孟培永所言,更快、更強、更多些。其實這個道理別人慢慢也會明白,關鍵是要在他們意識到這事之前搞出自己的優勢。
他心中起了這個念頭,便道:“孟先生,要是你真有機會去學那些,你會去么?”
孟培永愣了愣才道:“啊……這個,君侯,我也有家有業……”
李伯辰想了想,道:“要是也用不著你離家呢?”
孟培永立時道:“君侯你要親自教我么!?”
李伯辰苦笑一下:“我是真的不懂這些。但你要想學,我可以想想辦法。”
孟培永道:“那好哇,那我是樂意的!”
李伯辰笑了笑,正要再開口,聽著一人道:“哎呀,李兄弟,你怎么和他也能聊到一塊兒去。”
李伯辰轉臉一看,是孟娘子走了過來。聽著她叫自己李兄弟,李伯辰心里也覺得很舒坦,便道:“孟大姐,我在和孟先生說機關術的事。”
孟培永眼睛一亮,對孟娘子道:“夫人,君侯答應我說,還要留著術館的!”
孟娘子笑瞇瞇地走到孟培永身旁,從腰間一個小布袋中摸出一顆藥丸,道:“這事以后再說,大郎,該吃藥了。”
孟培永立即張了嘴,孟娘子將藥丸喂進去,孟培永便一口吞了,又道:“還說要請人來教我術學的。”
孟娘子道:“也就李兄弟性子好,陪你弄那些小孩子玩意兒。”
再看李伯辰:“李兄弟,我家大郎不會說話,要是哪兒講錯了,你可別怪他。”
在這世上,倒真很難得見著如這對夫妻一般的相處方式。李伯辰本來還有心再和孟培永多說一會兒,但見孟娘子如此,心里未免有些不是滋味,談興也沒了。便笑道:“孟先生有一顆赤子之心,和他說話很投緣。孟先生是身體不舒服么?那我就不拉著他了。”
孟培永不樂意走,道:“沒有沒有——”
但孟娘子一拉他:“君侯還有好多事要忙,你別纏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