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抬手往北邊一指:“倒不如你往北去。北邊的什么山啊,湖啊,多的是。管你再封個什么鎮山大將軍還是巢湖大將軍——山里的畜生保管沒一個不同意的。哈哈哈哈!”
他身旁十幾個兄弟同聲笑了起來。但只笑幾聲,皆被臭氣熏得咳嗽連連,忙挪腳站遠了些。
白延保在笑的時倒是偷瞧著朱厚的臉色。此人成名多年,手上有些本事。今次他先出言不遜,自己才回以譏諷。但此人性情極為暴躁,要忽然動起手來也是麻煩事。
不過么……直到現在他竟還安安穩穩地坐著。要從前,早掀了桌子吧?這人是因為落魄、也落了威了?
待他們笑罷,朱厚才道:“憑什么?白老兄,憑這個成不成?”
話音一落,身后十幾個護衛同時抬手,將面巾、鐵盔取了下來。
一時間茶棚中人人呆若木雞,白延保張了張嘴,將眼睛瞪圓,忍不住退出兩步。他身后那些兄弟,有的雙腿一軟坐倒在地,有的一打挺兒暈過去了。
露出來的不是活人面孔,而是死人的。白延保這下知道臭氣從哪兒來了。那腦袋都爛了一半,鼻子也沒了,眼眶、鼻孔里,都有蛆蟲在蠕動。他自是見過比這死相還慘的,卻沒見過如此模樣,仍能行動自如的——
自己剛才和這些玩意兒待了那么久!?
他只覺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后腦勺也轟轟的熱。隔了好一會兒,才道:“朱……朱老兄,你這是——”
朱厚站起身,隨手從一個護衛腰間抽出一把刀。白延保忙往后一跳,可腳下沒站穩,險些摔了。身子一歪撞在一個兄弟身上,要平時這兄弟定會將他扶穩,可如今早傻了,被他這一撞也倒了,又勾著別人。
幾個人就這么一口氣倒下五六個,白延保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卻顧不得臉面這回事了。
他瞧見朱厚將刀一遞,捅進那護衛心口又抽了出來,還刀入鞘。
那活死人卻只低頭看了一眼,仿佛捅的不是他。
朱厚轉了身獰笑道:“白老兄,要叫這樣的人守城,你看行不行?”
白延保此時顧得不再想許多,只覺朱厚邪門兒得叫人心驚,忽然記起“秘靈”這兩個字。忙應道:“行、行!”
便要站起身。
聽朱厚又道:“可眼下我這人手還不夠,死得又太久,連你都覺得臭。不如你幫我忙,弄點兒人來成不成?”
白延保爬起來站穩了,道:“好說好說,朱大將軍,我先回去找人商量商量,過晌午就給你回話兒!”
朱厚笑道:“何必這么麻煩,我跟你一起去!不過我又怕你把我給賣了。不如這樣——現在你就來做我這白虎軍大將軍吧!”
白延保只見他眼中兇光一閃,立時意識到不妙。將手在腰間一拍,指上便多了一副指套,叫道:“——容我再想想吧!兄弟先撤了!”
他指間亮起一片電芒,正要揮手將朱厚攔上一攔,卻忽覺得小腿一緊、一涼、一痛!低頭一看——腳下土地中不知何時探出幾只手,將他的腿腳都抓住了。他心中大駭,再往身旁看,只見茶棚附近的地下像有什么東西在往外拱,泥土沸騰了一般。
他忽然明白這地面看著為何是新近平整過的了。但一句“大將軍饒命”還沒出口,便被朱厚一刀送進了心口。
待茶棚重新平靜下來,朱厚坐在桌前將茶飲盡,找了條帕子將呆立桌邊的幾人臉面擦凈,血衣都扯了下來。此時白延保看起來仍宛如生時,朱厚拍拍他的臉,獰笑道:“操你姥姥的,你現在也不是畜生,不也同意了么?等老子進了玄菟,先把你家人——”